第201章 陛辞

赵祯微微笑了笑：“养了几天身子，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说到这里，指了指自己的脸部。“你这里包得跟个粽子一样，听说是王太医的手笔？感觉如何？”

“微臣这是皮外伤，看着吓，其实无碍。只是陛下这一场病，却病在内腑，不像臣这么轻松。陛下正当青壮，万望保重龙体，疏忽不得。”

赵祯笑道：“怎么，你也要跟朝里的群臣一样，劝谏我吗？今天宫里的送出去近百，你就是劝我，也没得送了。”

徐平摇了摇：“少近色，朝臣所讲已经极多，陛下必然心里数，臣再讲，无非是狗尾续貂，不如不讲。臣要讲的，倒是其他一些养生之法。”

“哦，说来听听。”赵祯有了兴趣，身子向前探着问道。

“依臣所知，陛下之所以出现前几天的病症，不只是因为色，还跟平时饮食有关。而且，大半的原因只怕是在饮食上，而并不在色上。”

“这话没有讲过！——徐平，你不是故意用这种话来讨我开心吧？”

徐平叹了气：“臣的为陛下知，何曾做过这种事？微臣要讲的，是真地跟陛下身体密切相关。陛下若听，恐有得罪的地方，万望恕罪！”

“讲，讲，想讲什么就讲什么！不怕告诉你，这几天再难听的话朕都已经听得多了！不只是朝里大臣，宫里从太后到内侍，天天嗡嗡嗡地在我耳边说个不停！”

这形想象得到，徐平不由面露笑意。一个大男被天天说少碰，而且是每个见了面就讲，那份尴尬也不知道赵祯是怎么忍下来的。

理了理思绪，徐平道：“陛下，恕臣直言，您这身子啊，着实是胖了些。胖的容易犯病，就是平常所说的富贵病，常需要小心调理。”

“什么胖富贵病！没听说过！都说穷了瘦了容易得病，胖怎么也容易得病了！”

也是，这个年代对大部分来说吃不饱饭是常态，胖了大多况下都是身体健康的标志。但这是对穷说的，对锦衣玉食的皇帝可不一样。

徐平道：“陛下，臣说的句句是实，有没有灵验，您试一试就知道了。我知道宫里太医必然有吐纳导引之术，但对陛下来说，那些还远远不够。因为陛下一天到晚处理政务，又居于宫之中，难以活动腿脚，病便容易积月累。臣送陛下九个字，少吃，多吃菜，常运动。特别是那些油水大的食物，如肥羊和海鲜之类，虽然味甘，但也大多有毒，对陛下身体尤其不利。”

赵祯皱着眉问道：“你说得真有道理？海鲜要少吃，太医倒也说过。但羊温补，怎么也要少吃了？再说，为什么要多吃菜？”

就您这身子，少摄脂肪、胆固醇，嘌呤更要尽量减少。可这话，怎么解释给赵祯听？想了又想，最后徐平不由笑了起来。

双手捧笏，徐平道：“不瞒陛下，臣对医术一窍不通，但对养生略有心得。您的身子为什么胖了？因为里的毒素积聚太多，而菜解毒，正好相克。以后只要少吃点，多吃点菜，就能慢慢调理过来。陛下也是不用担心菜没有味道，臣家里颇有几道青菜的青谱，味道极好，已经教过李璋，后让他献上来就是。还有，陛下以后要多动一动，不能天天伏在案上。最好就是每天定好时刻，什么时候进食，荤素搭配。什么时候动一动，不管是蹴鞠也好，踢毽子也好，只要动起来就是养生。”

“你说的倒也不难，但有什么道理也讲一讲啊。”

徐平两手一摊：“臣着实难把这道理讲明白，但一定有用处的。反正不难，陛下何不试上一年半载，如果身体好了，省多少麻恼？”

赵祯看着徐平大笑：“好，好，便就依着你试上半年！如果真地有用，我再行褒奖。——徐平，谈过这些，我们该说正事了。”

徐平捧笏：“微臣现在满心疑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免了盐铁副使。”

“京城不易，让你到外面散散心吧。”赵祯说到这里，有些落寞。“我前些子看你极想废了西水磨务，而且好似在你看来，此事关系极大。不过，京城里一举一动牵连太多，此事着实做不得。若是到了外面州军，你要做这些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这一年来，你在三司的辛劳我看在眼里，不想冷了你的心思，也不想你在三司做的事半途而废。其他各路都太远，京西路地方近，洛阳到京城也方便，便就让你到那里继续做三司未完的事。我的身体不好，以后政务要多赖宰辅，你在三司也很难再做什么，还是到外路去吧。”

听了最后一句话，徐平才算是明白了事脉络。

赵祯生了这一场病，不管是他愿意不愿意，一部分权力都要让给宰执们。而离了赵祯的直接支持，寇瑊和徐平凭什么挡住宰执的压力？别说是继续改革，就是守成也做不到。以后的子，三司会越来越多地接到中书的命令，而不能够自己作主了。

寇瑊丁谓余党的身份在那里，一少了皇上的直接支持，三司就再也由不得他去作主。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