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好汉惜好汉

冬天总是来得特别突然，好像是在一夜之间，木便就枯萎，清晨的露水凝结成了寒霜，迎面吹来的北风里好像含了冰碴，砍在脸上生痛。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广武山上，一队靠在背风的山坡上，七八糟晒着太阳。

没毛虫叼了一根枯在嘴里，看着远处巍峨的嵩山，懒洋洋地对身边的病尉迟道：“这见鬼的天气，来河边开石，自己找罪受么！大哥，其他兄弟都没来，我们何必地来受这个苦！在贾谷山，好坏有一帮兄弟，谁敢正眼瞧我们！”

病尉迟冷冷地道：“闭上你的鸟嘴！你懂什么？来这里上两三个月，便就可以赦免回家去，贾谷山可是要待上三年！直娘贼，你打听打听，在贾谷山砸三年石，哪个不是去了半条命！那些摄鸟不懂，吃上这两三个月的苦，可是能捡一条命呢！”

“哎，这真不是过的子！想当初在洛阳城里，我们大碗喝酒，大块吃，兄弟们何等快活！一不小心惹了张十二郎，天大的祸事落在身上。那十二郎蝼蚁一般的物，竟然让我们吃这一场苦，等到回去，我非要让他好看！”

病尉迟不屑地看了一眼没毛虫，冷哼一声：“你怎么让他好看？常言说民不与官斗，张家是官宦家，前宰相！你知不知道宰相是什么？”

没毛虫漫不在乎地道：“不都是说一之下万之上吗”

“你也知道是万之上啊，还敢胡吹大气！我跟你说，以前是没照看张家，由着我们欺那十二郎，现在有个什么都漕官照看他，谁敢与他作对！你若是不知轻重，再去惹了他，只怕连到贾谷山来的机会都没了，直接发配到沙门岛去，永远别回来了！”

洛阳城里过气的官吏无数，平时没毛虫一帮欺负得惯了，并不把那些官宦家放在心上。这年月做着官的时候是官，一没了，谁还去在意，因为丢官沿途乞讨甚至卖儿卖的官员也见得多了。不过他一向唯病尉迟马首是瞻，见大哥说得严重，不敢再说。

病尉迟道：“我跟你说，我们兄弟咬一咬牙，在这里挨上两三个月，等到开春便就回洛阳去。回去离着张十二郎远一点，不要再去寻他晦气，现在他的时运来了，我们这些如何惹得起？我在龙门镇有个兄弟，这次回去出城讨生活，一样快活！”

没毛虫忙道：“不管哥哥到哪里，水里火里兄弟跟着就是！对了，龙门镇有禁军大营，又把着南下的大道，市井繁荣，也不比城里差到哪里去。”

“哼，凭着你我兄弟这一身本事，到哪里都是好汉，担心什么！”

病尉迟眯着眼睛看着天上暖暖的太阳，规划着来年，一定要过上灯红酒绿的子。

“你们这些杀才，没事就在这里挺尸，倒是过得快活！都给我起来，准备过去砸石去！直娘贼，啊个敢偷懒，晚上就不要吃饭了，饿死你们这些天杀的！”

一个差役手里拿着根长竹枝，里骂着，没没脸地向地上的囚犯打去。

一个大汉猛地从地上蹦起来，一把抓住竹枝，瞪大了眼道：“为何打？要我们做事只管说就是，何至于一来就又打又骂！”

“唉呀，你是个天杀的贼囚犯，也敢跟我还手！”

差役瞪大了眼睛，猛地抽手里的竹枝，竹枝在大汉手里纹丝不动。

“反了，反了，来呀，这个囚犯在反了！”

差役憋红了脸，力气比不过大汉，转身向着其他喊叫。

大汉呤哼一声，猛地松开了手，差役猝不及防，一坐在地上。

“要我们活，只管好好说就是，又打又骂，你也小心以后走夜路！”

大汉拍了拍手，扔下一句话，向着活的地方走去，剩下差役坐在地上目瞪呆。

“这是个好汉，好大的力气！兄弟，知不知道他的名字？”病尉迟指着大汉背影问道。

没毛虫道：“哥哥，那是童大郎，因为赌钱到了贾谷山，端的是一条好汉。对了，广武山里烧瓷器的那处小窑以前就是他的，赌钱就在鸿沟边上。这里是他的地，窑那里还有不少兄弟呢，自然说话就硬气！”

“好个童大郎，有机会倒要会会他。”

病尉迟说着，从地上站起来，随着一众囚犯向做工的地方走去。

桥道厢军用火药炸了山，这些从贾谷山来的囚犯便就过去把炸下来的石块修整成规定的形状，最后运到山下去修河堤。

陈尧佐同意了徐平提出的在广武山就地开采石材，从贾谷山采石务调来。贾谷山本就在他郑州的治下，员调动也方便。为了鼓励囚犯们的积极，一般的徒刑流刑，等到河修好后便就无罪开释。童大郎和病尉迟这些，就是这样来到了这里。

京西路的大赦德音极多，实际上大多数囚犯都不会关满判的年岁，所以很多囚犯都心存侥幸，不想到这里来。陈尧佐也是想尽了办法，才凑够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