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瞎毡来归

徐平前世听书，经常有小将长得俊秀非常，却又武艺高超，能文能武，全天下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到了一个身上，比如杨文广。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可现实是杨文广是个比较沉默的大汉，跟说书嘴里唇红齿白的小将没有一点相似。但今天来的这个，却如同是从徐平前世听的书里走出来一般，二十多岁年纪，丰俊秀，弓马娴熟，年纪轻轻就曾作《聚米图经》等数部兵书，被众多大臣看好，为一时之杰。前来西北，赵祯特赐御器仗，带兵万，允许其自择偏禆，简直比拟一路边帅的待遇。

这个就是赵珣。

赵珣是象州防御使、环庆路副部署赵振的长子，自小跟着父亲从军，又聪明好学，赵祯曾经多次招他试武艺策论，备受亲信。此次西北起，他被宋庠举荐，做环庆路招讨都监。赵珣因为自己年轻，在军中的时间不长，辞去了都监之职，只任陇城的主将。

年轻好学有冲劲，又谦虚，这样的将领是任何一位主帅都喜欢的，徐平也一样。不过徐平清醒地知道，他是吕夷简的。一路提拔，虽然都是赵祯亲自试阅，但关键时候推他一把的，是吕夷简。此次来西北，宋庠也是受吕夷简所托才举荐他。

是社会动物，总有关系亲密的，关系疏远的，此是之常。小圈子总是会有，但如果事事都从小圈子出发考虑问题，那这小圈子注定也不会长久。即使知道赵珣是吕夷简的，此次德顺军暂隶秦凤路，也跟他有关，徐平却不会因此排挤他。

赵珣随在刘兼济身后，与刘沪一起向徐平叉手行礼，高声唱诺。

徐平还礼，道：“此次招你们到秦州，是依枢府宣命，经略西蕃。我话说清楚，此次事涉机密，如果有哪个泄露出去，误了大事，我腰间的剑可不饶！”

三叉手，肃然应命。

“好，帅府议事！”说完，徐平当抚回了自己官厅。

此时已到九月下旬，天气渐渐燥，木枯黄，对于边地州军来说，防秋是取紧迫的事。此次把自己属下的将领、官员全部招到秦州，徐平用的正是防秋的名义。

进了帅府，众依次落座。徐平坐上首，对王凯道：“你先把此次经略禹藏部的大略说一下，几位将领新隶本路，好多事都不知晓。”

王凯应诺，正要开，赵珣起身叉手道：“节帅，末将有一事，当先行禀报！”

徐平示意王凯暂停，对赵珣道：“有事便讲不妨。”

“末将守陇城，曾掩杀木宁蕃贼，多有斩获。就在前些子，纳质归附的蕃部有言，唃厮啰长子瞎毡居龛谷，无所从属。党项昊贼曾经使招诱，不过瞎毡不想从贼，收留他的龛谷蕃部也跟党项有仇，瞎毡似有意归附朝廷。”

徐平点了点，示意赵珣落座，道：“这是好事，如果瞎毡归附，则就在马衔山以南进了一根钉了。我们议完事后，你跟刘直院一起留下来，再详细议论此事。”

徐平身边的种世衡小声道：“蕃羌多诈，节帅，此事当要谨慎。”

徐平点了点：“谨慎自然是要谨慎的，不过这个机会不能白白放过。瞎毡跟唃厮啰闹翻，河湟一带的蕃部多不能容他，只好投到龛谷蕃部去。龛谷原是河西蕃部六谷之一，党项攻灭西凉，跟六谷蕃部结怨不浅，此事十之八九可信。六谷蕃部联合据凉州，主力本来就是一半党项羌，一半嗢末。元昊攻灭西凉，其中的党项羌多已经投靠昊贼，而剩下的蕃部，大多都由其首领厮铎督统领，归了唃厮啰。只有龛谷等小部族，无所适从，零散有一些了秦州。嗢末本是汉，吐蕃占据河西之地的时候，被掳掠为隶，一百多年下来，他们的语言风俗已经跟蕃羌无异。但风俗虽然变了，他们的心还是向着朝廷的，能够重回朝廷治下是这些嗢末多少年求之不得的事，我们不能冷了他们的心。”

刘涣道：“节帅言之有理，我们不能把嗢末部族当作一般的蕃羌看待。六谷蕃部初起的时候，对朝廷甚是恭顺，甚至劫本朝买马使丁惟清为帅，可见他们一直心向中原。”

河西是汉唐故地，近千年一直是汉族的聚居区，汉众多。中原无力经略河西，这些汉大多被吐蕃贵族掠为隶，后来吐蕃势衰，他们奋起反抗，从此恢复了自由身，称为嗢末。河西的六谷蕃部，跟河湟以吐蕃为主体不同，那里的两大势力是党项羌和嗢末部族。此时党项羌大多已经归附了元昊，其他跟党项势不两立的，大部分都投了唃厮啰。

唃厮啰在河湟一带一直是空有其名，被其他大势力控制，直到收留了六谷蕃部的残余部族，才有了自立的本钱。在跟党项相邻的蕃部大多已经或明或暗地归附党项的时候，唃厮啰坚决抵抗，不只是因为他不愿居党项之下，更重要的这是他属下势力的意愿。这些六谷蕃部的余众跟党项仇似海，先是被同盟的党项羌背叛，引狼室把党项兵引来，而后又被杀得很惨。厮铎督的父亲，六谷蕃部最杰出的首领潘罗支就是被同盟的党项羌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