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李秀玲】（41）

小碎块落在她身上，倒是多亏她今天没有给丈夫按摩，身上背心裤衩穿得还算齐整。

厨房以及外面的阳台也遭了殃，而且可能是不用顾忌砸到，石都是对着窗户扔上来的。

阳台的架子上有一平时不太常用的铝制蒸锅摆在那里，此时被堵在墙角砸得砰砰直响，明显已经是要不得了。

依稀好像从外面的黑暗中还传来一些别的声音，尖叫、谩骂、什么东西在碎。

但她此刻根本什么都听不见，也没多余的力去注意除了隔壁卧室之外的任何况。

她拉开门出去后，直接一拐就撞开了隔壁的门，嘴里喊着：「乐乐！妈！在哪儿呢！你们在哪？！」然后因为扑得太急，随着门一个跟就滚了进去。

屋里也是漆黑一团，周向红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在这儿呢这儿呢！乐乐没事……」紧跟着一个什么东西正好砸在外面的窗框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孩子又是一声尖叫。

李秀玲顺着声音连滚带爬的过去，原来俩躲在床下，周向红搂着孩子，手里还抓着个枕。

她扑的太急，小腿好像撞在了床柜的角上，倒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直接把周向红和乐乐都搂在了怀里。

仨朝里倒在床下，彼此感觉到身体都在止不住的抖。

李秀玲边哭边抚摸着孩子的发，上下牙打着颤的安慰她。

周向红在一旁急切的问：「大壮呢？！大壮在哪儿？！」说着就要推开她的手爬出去。

李秀玲连忙拽住她：「没事儿妈，大壮也在床底下了……」她家都是老式的铁架子床，上面铺床板那种，结实得很，这种况下坚固得像掩体一般。

周向红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却还是止不住的抖。

说着话的工夫，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极尖细嘹亮的哨声，然后就安静了下来。

准确的说，是砖瓦块漫天飞舞的声音不见了。

一个苍老的高音勐然穿透了夜幕：「报警呀！可砸出命了呀！不能让他们……」突然又有什么东西砸在另一件东西上的巨大声音传来，那个高亢的嗓门化为一声尖叫后戛然而止。

小区里已经有些家亮起灯来，可能还有些没开灯，在黑暗中扒着窗户向外张望。

除此之外，就是在确定了安全之后，陆陆续续响起的哭嚎声和叫骂声。

李秀玲和周向红在床下又躲了一会儿，这个过程中有手电的光在窗户上晃了几圈，外面依稀有在喊：「这边还有一家！……这是谁家？……哎，楼上的！有在家没？安全了安全了！」另几个声音较低：「这是那谁家吧……就那个……那个老陈家……她儿媳在……」李秀玲伸了一下已经蜷麻了的腿，松开搂着孩子的手，试探着往外爬，乐乐一直在哭，此时抽噎着拽她：「妈妈，不去……」她抹了把脸上的灰，回挤出点笑意来：「没事，妈妈去看看啊，已经没事了……」周向红把孩子接过手搂着哄，她小心翼翼的探出去，只听见外面哄哄的全是，这才定下心来，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借着外面的光线看过去，窗户是彻底坏了，她迈了一步，脚底下踩着一块带尖的碎块，硌得哎呦一声。

周向红也从床底下探出来：「咋地啦秀玲啊？」「没事，没事……看样子是没事了，出来吧。

来，小心点别撞着……」李秀玲弯下腰，帮婆婆先把孩子抱出来，而后周向红也从里边爬出来。

仨急急忙忙先到隔壁屋去，大壮还躺在床下，正喔喔啊啊的喊着。

李秀玲开了灯，先拽着床上的褥子，整个对角拎起来，拿厨房去抖了抖里面包着的砖渣和灰土，回来周向红已经薅着床单，把大壮从床底下拉了出来，乐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小脸蛋被眼泪冲出好几道印子来。

俩铺好褥子，合力先把大壮弄上床躺好，后者还在含煳不清的叫着。

周向红坐在床边，拿条毛巾给他擦着脸上的灰和眼角的泪水，一边安慰他：「没事……没事，刚才地震了……」李秀玲则抱着乐乐安慰。

孩子又惊又累，不大会儿就在她怀里睡着了。

窗外响起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伴随着重新又响起的呼喊声，这回能听出来，是胡同开小卖店的老马：「老陈家！老陈家咋样了？！有事儿没？」周向红赶紧站起身，朝外面回答：「老马大哥啊？」「是我！没事儿啦！老妹子你家咋样啊？」「没事儿没事儿！都在！」不大会儿就听见楼道里哄哄的脚步声，然后咣咣敲门。

乐乐虽然睡着了，但李秀玲一动，就抓紧她的胳膊，皱着眉哼。

周向红答应着，回屋取了衣服裤子套上，先去开了客厅的灯，然后又去开门，勐然想起自己也是披散发的，赶紧拢了两把。

屋里李秀玲抻了条毛巾被，半搭在自己和孩子身上。

「请开下门，警察！」周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