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声声喋血

是真正的藏拙啊母亲。你怕什么？怕赵家忌惮你，疏远你？你寄篱下，不露锋芒，谨小慎微，只修医术学琴棋书画，不看兵书不习武，活得比宫都卑微，为的是什么？”

乌苏盯紧着他，目光比言辞更为毒辣。

“难不成就为了得几句好话？还是为了赵家施舍给你的几块骨？”

陈岚胸起伏，怒极攻心。

“你闭嘴！”

“儿还没有说话。既然要当孽子，不如一次让母亲寒了心才好。”乌苏语速极快地顶撞回去，“母亲为了讨长公主欢心，寒冬腊月远赴漠北，为阿木古郎看诊。遭受如此厄运，鬼不如，数载沉沦，那个时候，赵家在哪里？他们稳坐江山，享天伦之乐，早已忘了外祖功勋，忘了你是外祖孤，他们没有寻找你，任由你痴傻疯魔，被一再拐卖，如娼如……”

乌苏绪激动，说到此，重重拍着心窝。

“你可知，当儿打探到这些事是，是何等心痛，是何等难过？是多么想将这些恶魔全下地狱，为母复仇？”

陈岚重重闭眼，泪如雨下。

乌苏吸一气。

“而你，都到这个时候了，不为自己的儿子谋划，还在为赵家僵死的江山守灵！你是何等的孝贤烈？大义灭亲？”

说到最后，乌苏简直是用吼的，那只手撑着茶几因为太过用力，导致几上的茶碗被震得砰砰作响，而他的双眼也仿佛嵌了刀片……

一刀又一刀，单单是眼神，也几乎要把陈岚凌迟。

所有的痛，

不堪，失败，孤寂，痛苦……

在乌苏面前无所遁形。

来自亲生儿子的刀子，比外更厉，更狠。

许久许久，陈岚说不出话，开不了，喉仿佛塞了棉团。

她明知不是这样，不是乌苏说的那样，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先帝和先皇后格敕封她为通宁公主，是降贵迂贵，是皇宠恩惠，从她宫那一刻起，享受的就是公主荣华，所有一切与宝音并无二样，便是大她几岁子大大咧咧的宝音也十分照顾她。可以说，她享尽了世间繁华，不该有任何抱怨……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从她被封通宁公主，身上冠以“通宁”二字的时候，骨子里便渗了父母惨死通宁远的悲痛。她没有一刻忘记过，自己是个孤，她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父母用鲜血用命换来的。

她越是享福，越是不能忘记父母，便越是悲痛。

越是悲痛，她越是不敢轻易逾矩。

这个包袱地压在心底，背了一辈子。

世只知道通宁公主命好，又怎知她行走在荣华富贵中的难堪与疼痛……

乌苏这些话，像刀子，像利齿，把她整个劈开，将她凄凄惨惨的一生从光鲜亮丽的华丽牢笼里剥离出来，晒在光下，几乎夺去了她最后的呼吸……

“母亲。”

乌苏伸手过来，紧紧握住她，身姿挺拔而修长。

“都说父母之子，为之计远，儿对母亲亦是如此。从今天起，乌苏发誓，不让母亲再受半分委屈，我要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庙堂之颠，做天底下最尊贵的！不需要再看脸色，更不需要再谨小慎微……”

陈岚手指哆嗦一下，猛地抬。

“你要做什么？”

乌苏默然片刻，舔了舔牙槽，笑得有些冷。

“听说大晏皇帝对长姊似海。你说我有长公主在手，赵炔敢不敢派兵？还有北狄，李太后年事已高，但宝刀未老，满朝文武和汗王乌尔格无不忌惮她三分。若是她最心的小儿子在我手中，她敢不听话？更何况，还有山皇陵的宝藏，我大军在此，何愁求之不得？”

有钱，有兵，有质，确实什么都不缺了。

乌苏黑亮的眼睛仿佛燃烧了起来。

眸底，是烽火连天，战马奔腾，皇图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