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灾变（一）

楼近临心中，自然不会认为是这样的理由。楼家与苏家的距离，其实跟钱家与楼家的状况也是类似，当年说过让苏檀儿嫁给楼书恒，那纯粹是觉得苏檀儿可以成为次子的贤内助。尽管如此，当时抱的也是屈就的心，后来双方打个哈哈作罢，也是常事。

这次苏檀儿与宁毅过来，尽管也曾热地招待一次，但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心，说当初的婚约只是玩笑。楼近临这边，并不认为这对夫有什么奇特的，当然苏檀儿有些能力，但自家儿也有，她们是闺蜜，那也是她们的事。宁毅是什么江宁第一才子，但就算是自家婿宋知谦，若到了江宁，想必也能自称杭州第一才子，谁知道呢，到了他这个地位，才子也不算是什么非常惊的身份了。

以第一才子之名，接近钱希文那个大儒，这没什么，但哪怕他是第一才子，也是不可能劳动钱希文亲自过来询问他们的关系的，因此楼近临倒也并没有将这些列思考。

而在会场主船的侧厅里，一官员、学子正聚集于此，为首的自是此时的杭州知府陆推之。这陆知府子随和，至少他最喜欢表面上不羁之，此时又不是多么正式的相处场合，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便也说得开心。一大群男聚在一起，说的不是足球，基本也就是政治了。

“……北地烽烟一起，我欲投笔从戎，从军北上，随我王师驱逐鞑虏，收复燕云……”

“……梁兄高义，只是如今金辽已开战许久，京城却尚未传来确切用兵之消息，会不会……”

“……子然多虑了，其实近北地已经在整顿六军，如今又有秦相复起的消息，足见我皇当年谋远虑，为此事已准备八年之久，绝不致虎蛇尾。依我看，只需月余时，便见分晓……”

“……看起来，我朝动兵，该是故意选在了秋收之前，动兵之后，便有新粮，不致令存粮供应不济……”

“……我苏杭一带向来是鱼米之乡，想必负担的仓、转运之责也是极重，到时候，知府大便要辛苦了。”

“……可惜西南尚有匪患，而且近似有愈演愈烈之像……”

“……哎！陈兄此言差矣，方匪不过纤介之祸，依我看……”

一处一处的热闹，一处一处的思考与想法，这些只是曲，诗会前夕一个一个并不出奇的小小曲，汇成了小瀛洲上众聚集的盛景。

同样的时刻，楼书恒正站在船舷平台上往下看，这艘花船二楼的平台比较高，从这里看下去，小瀛洲的围堰上皆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远远的可以看见坐落在那边的保宁寺，太阳从天空中照下来，洒在他的身上，有些热。也是因此，大部分这时还是比较愿意在下方道路的荫凉中走一走。

楼书恒方才从一群的恭维中脱身出来，这时候身边没，忽然便有了一份格外缱绻的心，觉得眼下的事挺无聊的。

其实他常有这样的心——或许每个都会有，不过他方才的心主要大概是因为一件事：他刚才遇上了苏檀儿。

附带的经过如下：

他跟一些朋友从那边过来，遇上大家在写诗，他当时诗勃发，便当场作了一首，诗作的风格相对狂放不羁，作出来之后也是一气呵成。他一贯的风格便是被称赞有唐时遗风，写了这么些年，眼下这首也是堪称代表作之一了。主要的倒还不是诗词，而是作诗时的神态、心以及一气呵成的文采风流，得意之余，他倒也注意到，刚才作诗的时候，苏檀儿与另外一名子也在旁边看，那子应该是罗田的妻子文海莺。两明显是对他大为佩服的样子。

然后打了招呼，对方就走了。

这也是常态，而对于楼书恒来说，写诗、被仰慕也是常态，没什么出奇的，他当时心中没想什么，不过随后跑过来喝水，身边没的时候，心中倒是一阵阵的想法涌了上来。

主要是关于苏檀儿的样貌、笑容、商场上的能力、这些天她的东奔西跑，这样那样。他对于苏檀儿原本倒是称不上有多么动心，毕竟游戏花丛这么些年，苏檀儿是个美，但比她美的楼书恒倒也不是没见过，但她们都不似她这样独立，没有她这样的……气质。而最重要的一点是，父亲月余之前开玩笑地说：“这苏姑娘当初差点成了你的妻子……”时的心又浮动上来。

存在一种可能，征服这样一个，跟征服其余姑娘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这时候只要想想，心里就免不了一番悸动。例如妹妹有时候开他玩笑，他倒也不觉得当初可能有婚约是什么大事，但这些心总免不了。

现在她看到自己作诗了，心里是什么想法呢，刚才那认真的眼神，自己可是看到了的，仰慕肯定是有的。可惜啊，已经嫁了，还是个赘的什么第一才子，就算有些才华，大家在气质气势上全然不同，如何能比。

心中浮动着这些绪，忽然就懒得去跟那些搅合了，方才一番表现，这时心中寂寥，大有“心如猛虎，细嗅蔷薇，盛宴过后，泪流满面”的感觉。随后，信步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