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章 围城（一）

略略谈妥，从钱家出来，宁毅又在马车上搬了两桶炸药。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这年月即便在军队中，炸药、竹筒枪之类的火器也不是主流，钱家自也不可能常备，这两桶是因为上次宁毅派来要火药时，钱家管事在军械监多拿的，宁毅问了一下，也就顺手带走，他用于混合火药的配料还有一定剩余，正好拿回去配了。

这时候杭州城虽然也混了不少方腊的手，但基本还是控制在武德营的手下，真要说危险、急迫，未必能算。从钱希文的话里就能听出来，对于这局势，大家还是有些信心在的。但蛋不可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宁毅所要做的不是为守城做打算，而是做好万全的准备，未雨绸缪，因此钱希文那边，也是乐见其成的。

如果由正式的朝廷部门让大家做好万一城的准备，城中的居民难免更加心惶惶，被通知的富户首先想的也不是同心抗敌，而是如何才能让自家幸免。但若是让宁毅首先作为一名大户去牵线，这样就显得大家是为自己的事而心，纵然有异心者只顾着自己逃亡者肯定不少，那出力的程度，却也比军队牵来得强。

与钱希文谈妥了这事的开端，宁毅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些，驾车开始往回走。这时候城北蔓延的火势应该已经被控制，在看来清澄的上午天色里，黑色的烟柱在视野那随风飞散。如同小婵之前说的，才下了雨，若不是有蓄意在各处不断点起火焰，那些早被大雨浸了四天的房屋木料，本不可能蔓延成早晨的那般声势。

一路之上马车疾驰，尽管大部分民众都只守在自己所居住的街区，但这时候可供通行的街道上还是有些的。或者是跑出来探看报的，或者是拖家带与亲戚汇合，也有的大概是想要往南面港去挤海船逃生，于是背了大小包裹，神色凄惶。过得片刻，城西钱唐门那边又是声传来。

隔了这么远，那边战斗的声其实已经听得不清晰了，然而就像是夜里泛起的涌或是遥远天际的闷雷，声音并未响起在眼前，却密集得犹如雨，将重重的震撼与厮杀的压抑感传过来。宁毅驾车前行，那遥远城门处的厮杀一直在持续，愈演愈烈，未有停过。

然后，一些真正霾混的气息，也在去往太平巷的途现了。

一些发生在城内的，似远似近的厮杀，少量的伤兵。远远的，宁毅也看见一支队伍从对面的街冲过。似乎是因为早晨在城北的者在被冲散之后，一部分已经被军队追着往这边过来。这肃杀的气氛已经将附近笼罩起来，再往前走，大路上的影已经愈发少了，经过一处水道时，对面的街巷里传来厮杀呼喊之声，从这边望去，隐约是有几名匪冲其中的一处院子，砍杀了几名孺。那街道靠水道这边的院墙、建筑都已倒塌，宁毅便也能够看出个大概来。

这样的街巷虽然也如太平巷一般自行组织了青壮守卫，但急赶过来，未曾真正见血的年轻却根本不是对手，当先上前的被一刀劈了，其余的只能躲避，哭泣声、尖叫声、示警的锣声中，那七八名匪已经冲出一边的院子，到了影窜的街道里，一名汉子拿了根巨大的木哐哐哐地过去厮杀，那气势一时间竟将匪陡然退了，但随即便也被几刀斩断了木，得朝水边这里退来，随后被一名半身染血的匪砍翻在地。

这时那巷道间有孺也有青壮，却被七八名匪的气势完全压倒。有尖叫，有哭喊，但随着又要扑来的一名年轻被砍翻之后，一时间竟没什么能过来救下这倒地的汉子。那半身染血的匪持着刀近过来，地上的男子拼命往后爬，随即胸上被劈了一刀，接着又是一刀、再一刀……一名抱着孩子的就靠在约两米外的墙角，拼命哭喊。地上的男子一直试图爬走，不一会儿鲜血便流满全身，一直爬到水道边，已经不能动弹，那匪又狠狠劈了几刀，方才将尸体踢进水里，用方言骂道：“来啊，再跟老子动手看！”

这时候军队赶过来的声音已经隐约传来，那匪身如铁塔，鲜红半身，显得格外狰狞。一名同伴拍他肩膀喊着他走，他转身要走，下一刻陡然回转，却是看到了因为观战停在这边的宁毅的马车，左右看看想要抓起什么往这边扔，随后，陡然朝不远处哭叫的和孩子冲了过去。

这匪想要抢那怀中的襁褓，死死抱着，拼命尖叫摇，那匪抓了几下，撕出襁褓上的一块布来，下一刻举起钢刀猛地劈了下去，他疯劈了几刀，血流满地。看着这一幕，那街巷中喊声哭声一片，宁毅在这边没有眨眼地看完了。那匪再走几步，从墙上掰下半块青砖，猛地掷了过来。

这不过是一条小水路，宽不过十余米，那掷得也准，风声直朝宁毅面门而来，宁毅偏了偏，馒大小的青砖砰的砸在马车另一边的门框上，顺着棉布车帘掉下来，匪手中的钢刀朝这边指了指，狰狞笑起，随后转身随同伴离开。

宁毅在那儿坐了两秒钟，举起鞭子也要赶车离开，但下一刻，却是皱着眉将马鞭放下，顺手抓起掉在车上的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