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八章 叮嘱与猜度

也明白自己是清高的，在这样那样的场合里，当别赞她有学问，赞她是才的时候，她心中自然也会感到高兴，在择友之时，也会因为这样的标准高看或者低看谁一眼。

哪怕平里也都克制着自己，但例如来到京城，在一亲戚姐妹中间大出了风，她作为一个外来者，也会油然生出飘飘然的感觉，对所有保持着良好的礼貌和态度，不代表这种骨子里的清高不会露出来。若非如此，想必也不会令旁嫉妒，给老师带来今天的麻烦。

老师说起这个，当然不是因为麻烦。而是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要嫁了，即将进另一种生活里，才忽然对这件事做出提点的吧。驸马爷爷是不会说这种事的，而老师，接下来他就要去山东了，回来之后，他可能要在京城长居，而自己回去江宁成亲，此后甚至可能连见都见不到了。也是因此，他才在这可能是最后的几次见面里，对自己这个未必是多么正式的弟子，做出有关以后生活上的这次提点。

意识到这一点，她鼻一酸，忽然间就想哭。光耀眼，眼泪就掉下来了。

风过林间，木叶沙沙如逝水。

还未真正品尝到青春的甜美，晚钟就已经在山间敲响了……

同一时刻，那边的别苑之中，另一个小曲，正在发生。

在姬晚晴的面前说着有关宁毅的褒美之词，甚至不惜以周邦彦来做出衬托，轻声嘲笑，但是当陈思丰与于和中过来询问有关宁毅的况时，师师还是摇了摇。

对于宁毅的印象，她的这边，也一直在变化，无法弄得清楚。

初时的旧友相识，后来觉得他才华横溢，到汴河相遇，一路同行北上时，多少也曾料到过宁毅有谋划之才，只不过后来才发现，当时的她还是小看了这位儿时的旧友。她回到京城之后，着重打听了一下有关宁毅、江宁的况，矾楼的消息何其灵通，当她想要打听，琐琐碎碎的不少事便反映过来，一步步修正着她对宁毅的印象。

梁山贼寇江宁劫狱时，曾杀布商苏家，将苏家上下两百多屠戮近半，最后竟是一苏家赘婿奋力厮杀，正面将穷凶极恶的梁山凶徒退。她无法打听到这事的细致过来，就算有，也多半添油加醋的不〖真〗实。但这样的消息也足够让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初随船一路北上，宁毅曾随提过他将会在北上之后去一趟山东，自己当时的猜测太过温和了，只以为他要去经商或者办什么小事，与询问山东那边的事。那个……是什么子燕青吧，跟自己说了一些梁山的好处，自己还什么事都不明白的与宣传梁山侠盗的事，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样的心。

不过心归心，他当时也已经在布局了。后来的那天晚上，那位锦儿姑娘在自己面前看起来是大发脾气的样子，或许也是因为自己在说什么梁山侠义。能够在江宁那样的况下一己之力退梁山凶徒，后来在汴河行程中几乎全歼对方的会有怎样的分量，师师还是清楚的，特别是透过渠道还直接询问了路途之上随行偏将陈金规，确定了宁毅当时竟然是行动的主脑，她就知道，自己原本对他的推测，有些幼稚了。

由此一路拼凑，况就变得很明白，一般家若是被匪洗劫，顶多也就是报官。而立恒这边，看起来竟然是要一路追杀，到了京城之后转山东，是要杀到对方家里去报仇的！陈金规不好说出宁毅如今的背景到底为何，但师师还是明白过来，宁毅背后，还是有着他的背景，这次上京，也就是要统和力量，东行报仇之用。

事只能组成这样的廓，再详细的，便没有办法了，师师当然也不至于非要查个究竟，这次见面，她也随询问了几句，叮嘱宁毅东行小心。对方显然也并不奇怪自己能猜到这些事，随回答。

师师在青楼中这么多年，一颗心思灵巧剔透，说起来，与于和中、陈思丰这些中上之姿的来往时，心思还得有所保留。但宁毅这个旧时好友却显然与她有着相同甚至更高的段数，不得不说，有时候随说出一句话来，对方便知道背后的所指，小心思、幽默感，能够准确把握到背后的意图，这种感觉，又因为儿时好友的身份不需要太过设防，其实挺好的。

但她还是错估了一些东西。

当忽然发现姬晚晴等竟然将目标放在了宁毅身上的时候，她心中错愕的同时，确实是非常好笑，也有着莫大的期待。在整个过程里，她在好奇事的来龙去脉，所以说的几句话也都是有着试探的心思，立恒那边，显然也有这样的目的。确定这件事后，整个过程里，她都是一边怀着期待的心，一边在嘲笑姬晚晴等的愚蠢，挑了个不该挑的对手。

她早已在心中做好了有关立恒到最后舌战群儒，或是一个一个地解掉对方的刁难，以一首一首的佳作比过在场所有书生的景。心中在考虑的，仅仅是自己要不要将《浣溪沙》说出来，给其锦上添huā。但连她也没想到的是，事的最后竟然是如此收场，以一首诗砸翻全场，扬长而去。竟然会随手写出……这样的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