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悲凄杀戮 漫长血河（一）

李、种二可以补上一百次，只需一次动作慢了，汴梁便再无幸理。这样的状况，细部上已无从推测，因此，方才他们问城池是否能守住，我也答不出来。”

他说到这里，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晌：“右相厉害啊……秦嗣源此，若非黑水之盟，压了他数年，如今我朝战事，恐怕不至于如此窘迫了。这三时间，他源源不断地调动上城，令城池北段，随时随地都有充足的物资，才是这些错处能及时补上的真正原因，若非有他在背后掌舵。这些就算发动起来了，也不知该去哪里，死了、重伤了，也不能及时撤回，反而在城上占了位置，如此，怕是城池早了。李纲、种师道就算要动起来，也是巧难为无米之炊……”

“右相……”那亲信道，“他在民间，声望却并无李相、种帅等隆重……”

“他是务实之。有才名，却难有清名。”童贯看了他一眼，“何况黑水之盟后。他空置数年，背负骂名。复起之后，又遇上北伐种种事，他为此所累，欲做实事，有时候不得不剑走偏锋。官员视其为酷吏。民众皆是愚昧乡愿之辈，又懂些什么。唉。早数年间，他若专心经营官身。不去碰黑水之盟的烂摊子，如今朝堂上，能与蔡太师分庭抗礼的。便是他了。”

他的手在图纸上挥了挥，有些感叹：“若真是如此，我挥师北伐，要顺利得多，也不至如今这般窘迫……”

这样的感慨自然有马后炮的嫌疑，也不是那亲信可以嘴的范畴。过得片刻，童贯吩咐一番，又将其派去城，随时盯着战况了。…

城墙上的战事会怎样，如童贯所说，在细部上无从判断，但从大局上来说，真的战绩名满天下，守得了一时，未必守得住一世。这是城中绝大部分知内的官员都有的认知，而在皇城之中，略有些后知后觉的周喆，此时也已经动起来了。

他的后知后觉，并非是因为迟钝，纯粹是给李纲、秦嗣源、唐恪——甚至还加上童贯、蔡京等——给气的。先前皇后提前跑出宫，他在背后追过去，结果遭到满朝文武宫留下，回来之后，便赌气不再管事了：眼前的烂摊子，你们要就拿去，我倒看你们能怎样！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缩在宫里自自弃，每天至少翻两个妃子的牌子，做完以后又将她们骂走，待到真强势攻来，他心中甚至还有想法：“看你们挡得住！”

当然，这只是赌气，他是成年了，心中还是希望打败真的，只不过带着这样的想法，他便可以不理会那些俗的烦心事而已，然而当战事进行了两三天，他也忍不住开始关注一下，而后就终于知道了状况。

周喆并非武将，对于战事一知半解，他无法像童贯一样，凭着城墙上传来的消息，就知道战事已经踩在了绷紧的钢丝绳上。但无论如何，以周喆的聪慧，身边还有些智囊的况下，三天之后，他也就清楚了，那三个老东西已经倾尽全力，而城一，他就真得考虑南巡了。

于是他手上也就动作起来：城墙他反正不管了，就算想管，这个时候他也没辙——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在悄然间伸出触手，将重心放在了出城的道路上，最终小规模的点兵遣将，将从皇城到南面城门的道路上全都安排上可如臂使指的将领，这期间，京城中的好些力量都知知趣，做了帮忙。例如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高俅……等等等等，而李纲、秦嗣源，再包括秦桧、唐恪、耿南仲等各种能上手的官员，也都尽力开绿灯，做好了这几条后路——周喆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想到自己作为皇帝，竟然弄到如此境地，身边的各种佞横行，令自己这皇帝当得束手束脚。如今憋屈地将权力扔出去这么多，又憋屈地考虑后路，这些看似乖巧，实际上心中怕是在嘲笑自己这个皇帝吧。每每思及此处，他的心中就愈发的气闷，如此这般，又顺手砸掉了几样价值连城的珍玩。

离开皇宫的范围，漫天风雪里，要推动十余万的运作，负责组织的右相府及下属几部，工作量惊的庞大。从秦嗣源，到下属的户部、工部、刑部、兵部，互相之间的协调、运作、串联，自一品的高官到最低层的里正、衙役，一层一层的命令下达，安排调配。每时每刻，成百上千的官员在城市里来往奔走，基层的官员将员调配起来，中层官员负责筛选，工部、户部，准备大量后勤物资，兵部反馈每一条有关于城墙上战事的消息，幕僚团还要针对这些信息作出推算，此后将一拨拨的调到合适的地方。等待运用。

真正的战事，是从这样成千上万琐碎事的运作里支撑起来的。当那城墙上惨烈的战斗里出现缺，李纲、种师道等带着命迅速填上去的时候，真正决定大局的，除了城中的战意，还包括了他们的手边，有没有足够的适合拿上去填的命。…

从良莠不齐的群众里筛选出可以作战的来，筛选出可以作为匠、运输者的来，将他们迅速安排在出现空缺的地方。当城的每一拨部队出现大量战损的时候，敏锐地做出反应。投可用的生力军。再回在城里进行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