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〇五章 超越刀锋（三）

他被宗翰派出的骑兵一路追杀，甚至于在宗翰发出的悬赏下，还有些武朝的绿林想要得到周侗首级去领赏金的，偶遇他后，对他出手。他带着周侗的，一路辗转回到周侗的老家陕西潼关，觅了一处墓安葬——他不敢将此事告知他，只担心后真势大，有掘了墓去，找宗翰等领赏——替老下葬时冷雨霏霏，周围野岭荒山，只他一做祭。他早已心若丧死，然而想起这老一生为国为民，身死之后竟可能连安葬之处都无法公开，祭奠之都难再有，仍不免悲从中来，俯身泣泪。

福禄这一生追随周侗，亦仆亦徒、亦亲亦友，他与左文英成亲后曾有一子。但在满月之后便使在乡下带大，此时恐怕也已成婚生子。只是他与左文英随侍周侗身边，对这个儿子、可能已经有了的孙儿这些年来也从未有过照看和关心，对他来说。真正的亲，可能就只有周侗与身边渐老的妻子。

他的妻子坚决果断，犹胜于他。回想起来，刺杀宗翰一战，妻子与他都已做好必死的准备。然而到得最后关，他的妻子抢下老的首级，朝他抛来，拳拳之心，不言而明，却是希望他在最后还能活下去。就那样，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在不到数息的间隔中相继死去了。

葬下周侗首级之后，生对他已无意义，念及妻子临死前的一掷，更添悲怆。只是跟在老身边那么多年。自杀的选项，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他心中的。他离开潼关，心想以他的武艺，或许还可以去找宗翰再做一次刺杀，但此时宗望已摧枯拉朽般的南下，他想，若老仍在，必然会去到最为危险和关键的地方，于是便一路南下，准备来到汴梁伺机刺杀宗望。

然而这一路下来时。宗望已经在这汴梁城外发难，数十万的勤王军先后战败，溃兵奔逃，碎尸盈野。福禄找不到刺杀宗望的机会。却在周围活动的途中，遇上了不少绿林——事实上周侗的死此时已经被竹记的舆论力量宣传开，绿林中也有认识他的，见到之后，唯他马首是瞻，他说要去刺杀宗望。众也都愿意相随。但此时汴梁城外的况不像忻州城，牟驼岗铁桶一块，这样的刺杀机会，却是不容易找了。

福禄在舆论宣传的痕迹中追溯到宁毅这个名字，想起这个与周侗行事不同，却能令周侗赞叹的男。福禄对他也不甚喜欢，但心想在大事上，对方必是可靠之，想要找个机会，将周侗的埋骨之地告知对方：自己于这世间已无留恋，想来也不至于活得太久了，将此事告知于他，若有一真离开了，旁对周侗想要祭奠，也能找到一处地方，那被称为“心魔”“血手屠”，到时候若真有要亵渎周侗死后埋葬之处，以他的凌厉手段，也必能让生死难言、后悔无路。

只是在做了这样的决定之后，他首先遇上的，却是大名府武胜军的都指挥使陈彦殊。九月二十五凌晨真的扫中，武胜军溃败极惨，陈彦殊带着亲兵丢盔弃甲而逃，倒是没守太大的伤。溃败之后他怕朝廷降罪，也想做出点成绩来，疯狂收拢溃散军队，这期间便遇上了福禄。

陈彦殊是认识周侗的，虽然当初未将那位老当成太大的一回事，但这段时间里，竹记拼命宣传，倒是让那位天下第一高手的名气在军队中涨起来。他手下军队溃散严重，遇上福禄，对其多少有些概念，知道这一直随侍周侗身旁，虽然低调，但一身武艺尽得周侗真传，要说宗师之下数一数二的大高手也不为过，当即大力招揽。福禄没在第一时间找到宁毅，对于为谁出力，并不在意，也就答应下来，在陈彦殊的麾下帮忙。

由那时过后数月，风雪降下，真开始猛攻汴梁，陈彦殊麾下聚拢了三万余，但依旧毫无军心，是根本不能战的。汴梁城内虽然催促着勤王军速速为京城解围，但大概也已经对此绝望了，虽然催，却并没有形成对下方的压力，及至宗望大军攻城，汴梁城防垂危，城外的况，却颇为微妙，众都在等着别出击，但也都明白，这些已经毫无战意的散兵，并非真一合之将。就在这样的拖延中，有四千猝然出动，悍然杀进牟驼岗大营的消息在这雪原上传开了。

此时这雪原上的溃兵势力虽然分作数，但彼此之间，简单的联络还是有的，每天扯扯皮，做做义薄云天忧国忧民的样子，说：“你出动我就出动。”都是常有的事，但对于麾下的兵将，确实是没法动了。军心已，大家囤积一处，还能维持个整体的样子，若真要往汴梁城杀过去决一死战，走不到一半，麾下的就要散掉三分之二。这其中除了种师中的西军或许还保留了一点战力，其余的况大多如此。

这样的况下，仍有奋起余力。并未跟他们打招呼，就对着真狠狠下了一刀，别说真被吓到了，他们也都被吓到。众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西军出手了。毕竟在平里双方道打得少，种师道、种师中这两名西军首领又都是当世名将，名气大得很，保存了实力，并不出奇。但很快。从京城里便传来与此相悖的消息。

这时候那四千还正驻扎在各方势力的正中央，看起来竟是张扬无比，丝毫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