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二章 几处早莺争暖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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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奔行往前，岳飞也跃下了巨石，开始跟随队伍，往前方跟去。这充满力量与勇气身影渐至奔行如风，从队尾追过整列队伍，与带者并行而跑，在下一个转弯处，他在原地踏动步伐，声音又响了起来：“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不要像个娘们！呼！吸！呼！吸！呼！吸！是个小孩子都能跑过你们！你们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快！”

那声音严肃、洪亮，在山间回，年轻将领肃然而凶狠的表里，没有多少知道，这是他一天里最高兴的时刻。只有在这个时候，他能够如此单纯地考虑向前奔跑，而不必去做那些内心处感到厌恶的事，纵然那些事，他必须去做。

“有一天你也许会有很大的成就，也许能够抵抗真的。是你这样的。给你个私的建议怎么样？”

隐约间，脑海中会响起与那最后一次摊牌时的对话。

“什么？”

“譬如你将来建立一支军队，以背嵬为名，如何？我写给你看……”

“……为何叫这个？”

“背嵬。既为军，你们要背的责任，重如山岳。背着山走，很有力量，我个很喜欢这个名字。虽然道不同，此后不相为谋，但同行一程，我把它送给你。”

他从一闪而过的记忆里转回来，伸手拉起奔跑在最后的士兵的肩膀，用力地将他向前推去。

中喝：“走——”

——背嵬，上山下鬼：背负山岳，命已许国，故，此身成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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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汴梁。

被真蹂躏过的城市尚未恢复元气，绵绵的春雨带来一片霾的感觉，原本位于城南的弥勒寺前，大量的民众正在聚集，他们拥挤在寺前的空地上，争相跪拜寺中的光明弥勒。

林宗吾站在寺庙侧面佛塔塔顶的房间里，透过窗户，注视着这信众云集的景，旁边的护法过来，向他报告外面的事。

“……幸不辱命。城外董家、杜家的几位，已经答应加我教，担任客卿之职，钟叔应则反复询问。我教是否以抗金为念，有何等动作——他的儿是在真围城时死的，听说原本朝廷要将他儿抓去送真军营，他为免儿受辱，以鹰爪将儿亲手抓死了。看得出来，他不是很愿意信任我等。”

林宗吾听完。点了点：“亲手弑，间至苦，可以理解。钟叔应鹰爪难得，本座会亲自拜访，向他讲解本教在北面之动作。这样的，满心上下，都是复仇，只要说得服他，往后必会对本教死心塌地，值得争取。”

“是。”那护法点，随后，听得下方传来几波齐呼，林宗吾看了看旁边，有会意，将旁边的盒子拿了过来，林宗吾又看了一眼。

“说起来，郭京也是一代才。”盒子里，被石灰腌制后的郭京的正睁开眼睛看着他，“可惜，靖平皇帝太蠢，郭京求的是一个功名利禄，靖平却让他去抵御真。郭京牛吹得太大，若是做不到，不被真杀，也会被皇帝降罪。旁只说他练六甲神兵乃是骗局，实则汴梁为汴梁自己所——将希望放在这等身上，尔等不死，他又如何得活？”

他语气平静，却也有些许的轻蔑和感叹。

一年以前，郭京在汴梁以六甲神兵抵御真，最终导致汴梁城。会有这样的事，是因为郭京说六甲神兵乃是天物，施法时旁不得观看，打开城门之时，那城门上下的守军都被撤空。而真冲来，郭京已经悄然下城，逃跑去了。旁后来大骂郭京，却没有多少想过，骗子本身是最清醒的，抵御真的命令一下，郭京唯一的生路，就是让一城都死在真的屠刀下了。

郭京是故意开门的。

不久之后，弥勒寺前，有宏大的声音回。

“……妖道郭京，倒行逆施，为九地邪魔所属，戮害全城百姓，为此，我教教主神通，承接明王怒火，与妖道在鄂州附近大战三，终令妖道伏诛！今有其在此，昭示天下——”

欢呼、哭喊声如水般的响起来，莲台上，林宗吾睁开眼睛，目光清澈，无怒无喜。

自去年西夏大战的消息传来之后，林宗吾的心中，时常感到空虚难耐，他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些愚，已毫无意思。

他的武艺，基本已至于无敌之境，然而每次想起那反逆天下的疯，他的心中，都会感到隐隐的难堪在酝酿。

迟早有一天，要亲手击杀此，让念通达。

他的心中，有这样的想法。然而，念及那场西北的大战，对于此时该不该去西北的问题，他的心中还是保持着理智的。虽然并不喜欢那疯，但他还是得承认，那疯已经超出了十敌百的范畴，那是纵横天下的力量，自己纵然天下无敌，贸然过去自逞武力，也只会像周侗一样，死后尸骨无存。

此最是算无遗策，对于自己这样的敌，必然早有预防，一旦出现在西北，难有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