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三九章 掠地（十）

在其中的活跃，襄樊一线的汉水防御，恐怕早已裂。

自开战以来，真军队进攻的力量是惊的。

作为跟随阿骨打起事的老臣，长久以来真军队中的第一名将，当完颜宗翰摆开了放手一搏的态度，襄樊一线的武朝军队面对的便是排山倒海般的巨大压力。

一如曾经陆桥山在西南所感受到的战况一般，随着火炮等新武器的出现与大规模的应用，战场上的局势，已经有了许多新的变化。曾经只能以方阵约束的步卒队伍在大量摆放的火炮面前很容易便出现巨大的损失，若只是呆呆脑地挨打，步兵阵打不了多久恐怕就会直接崩溃。

虽然在火炮出现的前期，部分认为骑兵受到了克制，但由于火炮的阵地限制，转移缓慢等因素，高速机动的进攻与灵活的战术又被提上了首要的议程，而无论骑兵还是步兵，士气或是训练不足、素质未到一定程度的“老爷兵”们，除了躲在城墙后还能起些作用，到了战场之上，已经失去意义了。

如果回到十余年前的第一次东京保卫战，汴梁附近的百万勤王大军，在十余万的背嵬军前，也必将不堪一击。

三个月里，背嵬军打了九次规模较大的胜仗，但在襄樊附近，宗翰、希尹等以猛烈的攻势不断拔除城外的各个营寨，到十一月，大半的城寨都已被弃守或攻。十一月十三这晚，汉水边名为伏牛城的城垒附近，武朝武辉营主将施云鹏率领四万军队在转移途中遭遇金国军队，双方接触已到了夜间，互相都已经停下了转进的步伐，双方在小规模内摩擦不断，各自却都已经派出求援的部队，施云鹏的身后，伏牛城驻扎了刘光世的六万主力，更远处陆陆续续有十余万大军可以调动赶来。

十一月十四早晨，当东方的天际划出第一缕鱼肚白时，金武两方已有将近四十万大军赶到了伏牛城附近，岳飞带领四万背嵬军锐，与希尹、银术可等真锐主力，陆续进战场。

大战自这晨间发，此后陆续又有近二十万从各处赶来，拉开了襄樊之地自开战以来最庞大的一场战斗的序幕。整场大战在汉水之畔持续了十余天，岳飞指挥着大军不断摆开阵势、构筑防线，将战场逐步转移至伏牛城寨附近，依靠地利与兵力优势与真大军展开对峙与攻防，十一月十七，宗翰率领麾下亲兵三万“屠山卫”加战场，背嵬军掩护其余部队后撤之中与其展开战斗。

这屠山卫乃是宗翰多年以来经营的最锐卫士，三万余多是真士兵中数一数二的勇气，有的甚至年过四旬，虽然力气回落，但无论战场上的意识还是勇气都已达到巅峰。岳飞率领着背嵬军与其鏖战半，最终惜败后撤。

此后武朝军队据伏牛城寨、配合水师以守，真大军的攻城器械也已经往这边压来，至十一月底，双方都积累了巨大的伤亡数字，这一处城寨被真拔除，武朝军队退守襄樊，却依旧控扼着汉水的支配权。

襄阳惨烈而顽强的拉锯战中，同样的十一月底，天下发了几件大事。

在西南，华夏军的中枢之地张村，当宁毅见到那鬼祟前来的武朝使臣，听对方说完那异想天开的计划后，宁毅整个也陷了愣神的状态之中。

这秘密前来的武朝使臣名叫曹吉，样貌端方，眉眼却显得灵动圆滑，他是代表武朝皇帝周雍过来释放善意的。在对方的中，按照周雍的想法，彼此在先前也打过道，甚至于见过面——那是在江宁的时候了——宁毅既然是君武、周佩的老师，那就是一家，而今真势大，武朝危难，华夏军在先前的檄文中又说过，危难之时要一致对外，不可同室戈。周雍希望华夏军能够出兵，共抗金狗，履行承诺。

当然，至于如何出兵的细节，周雍本其实也没有多少的章程，只说华夏军这边如果有意愿，武朝方面必然全力配合。至于如何配合，周雍方面认为理想的状态是宁毅这边能找个出来，在这等为难的时候调停一下，反正多做宣传，他在那边，只要有个台阶可以下，他就顺势能下来……拉拉，反正是这么个意思。

宁毅反复询问数次，终于确定这中间完全没有君武或者周佩等的参与，考虑到此时正在激烈进行的大战，宁毅又与总参等数商议之后，给周雍修书一封，信中诚恳告知了此事的难度，并且强调，如果周雍真能有这种想法，就将整个事给周佩或是君武方面，大家仔细地、开诚布公地来将事谈一谈。

建朔十年的十二月里，这件事俨如一场奇妙的玩笑，宁毅每每想起，都忍不住要笑起来，又觉得充满了古怪的讽刺和虚幻感，俨如一则辛辣而有趣的寓言。当然，无论是他还是参与这件事的任何一个，都仍未想到这件事随后可能造成的那噩梦般的后果。

这年十二月，江南少雪，只是天地格外冷。

临安城的皇宫之中，周雍，这位身形渐渐消瘦，鬓角发白、容貌颓废的皇帝收到了西南方面的回信。这是宁毅的手书，措辞也并不公式化，话语亲切而有礼，这令得周雍的内心开始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