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四章 滔天（五）

鼓舞士气，未曾阖眼，透支太过，怕是要好好将养数才行了。”闻道，“殿下如今尚在昏迷之中，未曾醒来，将军要去看看殿下吗？”

“国有此君，乃我武朝大幸，殿下既然昏迷，飞一身血腥，便不过去了。只可惜……未曾斩杀完颜希尹……”

两在军营中走，闻不二看了看周围：“我听说了将军武勇，斩杀阿鲁保，令振奋，只是……以半数骑兵硬冲完颜希尹，军营中有说将军太过鲁莽的……”

两皆与宁毅有关系，又都是太子麾下心腹，闻此时低声说起这话来，并非责备，实际上只是在给岳飞通风报讯。岳飞的面色严肃而沉：“确定了希尹攻镇江的消息，我便猜到事不对，故领五千余骑兵立即赶来，可惜仍旧晚了一步。镇江陷落与太子受伤的两条消息传到临安，这天下恐有大变，我猜测势危急，不得已行此举动……终究是心存侥幸。闻兄，京城局势如何，还得你来推演斟酌一番……”

岳飞身为将领，最能察觉局势之瞬息万变，他将这话说出来，闻不二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城后两，太子四处奔走，鼓舞众心气，镇江内外将士用命，我心中亦有感触。待到太子负伤，周围群太多，不久之后不止军队呈哀兵姿态，奋勇向前，百姓亦为太子而哭，纷纷冲向真军队。我知道当以封锁消息为先，但目睹此此景，亦不免心澎湃……而且，当时的景象，消息也实在难以封锁。”

他顿了顿：“事稍稍平息后，我修书着送去临安，亦告知了将军阵斩阿鲁保之战绩，如今也只希望公主府仍能控制事态……镇江之事，固然太子心存执念，不肯离去，但身为近臣，我不能进谏劝阻，亦是大过，此事若有暂时平息之，我会上书请罪……其实回想起来，去年开战之初，公主殿下便曾叮嘱于我，若有一局势危殆，希望我能将太子强行带离战场，护他周全……当时公主殿下便预料到了……”

他说到这里，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其实作为近臣，闻不二何尝不知道怎样的选择最好。但这几以来，君武的作为也委实令动容。那是一个年轻真正成长和蜕变为男的过程，走过这一步，他的前程无法限量，将来为君，必是儒家梦寐以求的英才雄主，但这其中自然蕴含着危险。

这中间的分寸，闻不二难以取舍，最终也只能以君武的意志为主。

岳飞叹了气：“闻兄不必如此，如宁先生所言，世间事，要的是世间所有的努力。太子也好，你我也好，都已尽力了。宁先生的想法寒冷如冰，虽然常常正确，却不留任何黥面，当年与我的师父、与我之间，想法终有不同，师父他刚直，为善恶之念奔走一生，最终刺粘罕而死，虽然失败，却义无反顾，只因师父他老家相信，天地之间除力外，亦有超越于之上的神与正气。他刺粘罕而义无反顾，心中终究相信，武朝传国两百余年，泽被万千，世终究会抚平这世道而已。”

他身上斑斑点点的血渍，说到这里，微微地笑了笑：“师父过世十余年，他的神仍在影响世。而今武朝虽然象纷呈、混不堪，但我也总是相信，到了最后，们会给这天下一线生机。”

说完这话，岳飞拍拍闻不二的肩膀，闻不二沉默片刻，终究笑起来，他转望向军营外的点点火光：“镇江之战渐定，外仍有数以十万的百姓在往南逃，真随时可能屠杀过来，殿下若然苏醒，定然希望看见他们一路平安，因此从镇江南撤的队伍，此时仍在防备此事。”

“自当如此。”岳飞点了点，随后拱手，“我麾下主力也将过来，定然不会让金狗伤及我武朝百姓。闻兄，这天下终有希望，还望你好好看顾殿下，飞会尽全力，将这天下正气从金狗手中夺回来的。”

昏暗的光芒里，都已疲惫的两彼此拱手微笑。这个时候，传讯的斥候、劝降的使者，都已陆续奔行在南下的道路上了……

*************

临安，如墨一般沉的黑夜。

秦桧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悄悄下床，挑亮了灯盏，门外传来有紧急讯息时才会响起的敲打声。

“你衣服在屏风上……”

没能找到外袍，秦桧穿着内衫便要去开门，床内老妻的声音传了出来，秦桧点了点：“你且睡。”将门拉开了一条缝，外的下递过来一封东西，秦桧接了，将门关上，便折回去拿外袍。

“我一会过来，你且睡。”

他低声重复了一句，将袍子穿上，拿了油灯走到房间一侧的角落里坐下，方才拆开了信息。

他将这信息反反复复看了很久，眼光才渐渐的失去了焦距，就那样在角落里坐着、坐着，沉默得像是渐渐死去了一般。不知什么时候，老妻从床上下来了：“……你有着紧的事，我让下给你端水过来。”

秦桧看看老妻，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过了许久，他抬了抬手中的纸张：“我说对了，这武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