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章 人情

身居高官，总是少不了受各种请托，每上门来拜谒之不计其数。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大诗王维为了中状元，上太平公主家的门，用琵琶奏了曲郁袍，打动公主，最后终于得志，高中榜首。

成功的例子有，但不多，原因在于不少高官都是不待见，他上门攀附。故而是能避则避，能推则推。这道理大概等于美对于追求他的狂蜂蝶不屑一顾。

从一进屋子，林延即感觉申时行待自己虽是面上亲切，但里面其实含着疏远。只是当官当到了申时行这个级数，就算是随敷衍，也不会令觉得在敷衍就是。

待申时行看到礼单上面自己的名字，待抬再看了林延一眼，问道：“你是哪一年的举？”

“万历五年。”

申时行微微有些惊讶道：“万历五年？”

林延心道难道这一路北行，自己看起来有那么蹉跎了吗？

申时行十分讶异道：“老夫想起来，你就是十五岁即中解元的林延？”

林延垂下当下不说话。

申时行捏须，拿起礼单道：“你为何不在帖子上写明自己是解元郎，令老夫差点没认出来。”

林延老老实实地道：“在阁老面前，晚生不敢写解元二字。”

申时行是嘉靖四十一年的会试第二，殿试第一，状元及第。

在当今内阁四位阁老中，他的学历最高，就目前而言，这样的成绩，是完全可以碾压林延的解元的。

申时行对林延的奉承不置可否，重新将林延打量了一番道：“果真是俊才，老夫在三年前即闻尔大名了，贞耀兄真是了得，竟是教出了你这样的高徒。来，到炕边坐。”

其实林延站了一阵，肚子又饿，脚底早就发麻了，见申时行要让自己一并坐在炕上。

林延仍就道：“阁老面前晚生哪里敢坐，晚生站着听就好了。”

“哪里的话，尽管坐着，不要拘礼。”

申时行又重复了一句，林延当下知对方不是客套。这时候再坚持礼数，一味站着，反而是失礼。

当下林延称谢一句，坐在炕边，只是微微沾了点边。

申时行见林延举止合乎分寸点了点。

当下自有上来将炕桌上满满一桌子菜端下。林延看着满桌的美味，而自己却是饥肠辘辘。

“贤侄。”申时行开道。

林延收敛心，认真听着。

申时行道：“老夫同贞耀兄都是嘉靖四十一年进士，翰林院后，又共处三年。贞耀兄散馆后外放，也从未断了书信……”

这一段话，说来即是叙关系了。这番话林延说来，或者换申时行说来就两个意义了。

林延说来在就是在攀附，而申时行说来，就是笼络。

当然申时行这些话在林延一进来不说，而是放在现在说，大约就是比之前高看了一眼的意思。

接着申时行又问了林延一些话，大约是书读得如何，闽地的风土啊，老夫也听说过你的那本尚书古文疏证，太忙了没时间看，听起来很不错，改看看。

那种官场小说里，一见面主角的‘马’拍得高官欲仙欲死的，不存在于现实之中。

若是抱着这个指望，只能说这个活在梦里。

初次见面，自是不可能谈得太，点到即止，彼此揣摩个大概，若是一开始打真军，来真枪实弹，那就是浅言了。

二相谈申时行多是在发问，对方问一句，林延最少要答三句以上才算将话接下。

林延穿越前也只是混过清水衙门，对于部级厅级的官员，也只到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的程度。

到了这一世碰上申时行这等副国级boss，算一遭，不由又拿出当初办公室应对领导的经验，林延自我感觉虽谈不上绝对得体，但也不会出太大差池就是。

不过申时行倒是个好说话的，他偶尔也用他一地道苏州音说一两个俏皮的笑话，舒缓一下气氛。

二谈话还算流畅，令林延忐忑之去了不少，申时行是属于那等大官小做的官员。

这样的官员，不摆架子，且越是身居高位，越谨小慎微，不敢出丝毫差错。与明史那句点评他的‘蕴藉不立崖异’，算是十分符合的。

如此属于比较好伺候那种领导，若换了张居正或者侯官周知县那等个的，来作上司，那恐怕就比较苦了。

所以这位申阁老，还算是对林延胃的，但自己对不对他的胃，只有申时行自己知道了。

聊了一阵，申时行端起桌上茶盅呷了一，林延当下知机起身道：“夜已了，晚生不敢再打搅下去，若是世伯不嫌小侄愚钝，改再来聆听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