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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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吏给林延，海瑞二端上茶。

那值吏平素还好，但听闻对方就是名声赫赫的海青天时，端茶的手，也是一直在颤抖。

海瑞从到尾拘着脸将茶水喝完，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但尽管如此那值吏仍是颤栗不止。

喝完茶海瑞一副公事公办地样子与林延道：“既有圣命，我们也不寒暄了，老朽开门见山了，直言之处请宗海见谅。”

林延道：“岂敢，前辈以为兴办义学，当从何而起呢？”

“吏治不整治，兴办义学不可谈，”海瑞一句定下了基调，“天子一未恢复太祖时严刑峻法，兴办义学之事就暂且搁置。”

林延心道天子是让我们来谈兴办义学的，你海瑞却关心吏治之事。小皇帝现在分明没有整顿吏治的决心，你这么说，他岂会听得进去？

林延道：“晚辈以为现在吏治难以根治，需以教化为先，再徐徐图之。”

海瑞摇了摇道：“宗海，你为政经验尚浅，吏治为根，事功为实，根若腐朽，什么果子也结不出来。你切不可贪图一时功绩，为求升官，反而更令老百姓陷水火热之中。”

“前辈……”林延刚要开解释，海瑞却没有想让自己说的意思，打断林延继续道。

“老朽曾向世宗上书，言革新吏治，不过是一振作间而已。二十余年转眼已过，世宗未办之事，令天下吏治愈坏，再不图刷新吏治，大明就亡了。”

“如一绳索，打了绳节，初时尚可解，但此后不去理他，绳节反是越绞越紧，你已无力解时，如何处之？唯有一刀切开，如此绳索也是断了！老朽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海瑞做势用手一斩，将道理说完，却根本不给林延解释的余地。

林延调整了下思绪道：“前辈所言确比晚辈，但这一次陛下命前辈与晚辈所商只是兴办义学之事，至于整顿吏治，晚辈愿与前辈一并上书，恳请陛下另请大臣整治，你看如此行吗？”

林延话说得委婉，但实际上意思是咱们咱们该的事，其他的就不要瞎心了。

海瑞道：“老朽进京非为兴办义学，而是蒙陛下召见，要谏言革除吏治之弊，之后天下大事方有可图。吏治不清，无事能有作为，又何况兴办义学？”

林延问道：“若是陛下不答允呢？”

“唯有死谏。”海瑞朝北拱手，色从容。

林延眼皮一跳，袖子下的双拳却已早早攥紧。

海瑞看了林延一眼道：“此事宗海不要参合了，进谏的条陈老朽会单独向天子上禀，若有什么事，老朽一力当之就是。”

什么叫一力当之？

海瑞是林延向天子举荐的，若是海瑞触怒的天子，不是他一个的事，自己也要跟着背锅。王家屏说得搬起石砸自己的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于是林延与海瑞不欢而散，来到外间，但见王家屏，朱赓都在。

林延向二摇了摇，将与海瑞所谈之事，与二说了一番。

王家屏，朱赓对视一眼，一副我早料到如此的表。

朱赓对林延道：“宗海，君子之道，唯有忠恕二字。忠者无二心，恕者了了己。”

“海刚峰不了己也不了，旁都需顺着他意思来，甚至连天子不合其意就要死谏，这样的大臣如何能居庙堂之上呢？”

王家屏负手道：“先前在殿中，我观陛下也有后悔之意。他用海刚峰一是欣赏他的清廉，二也是从于天下舆，但今海刚峰谏陛下不许沉迷色，以及养马驰时，你当场也看到陛下脸色有多难看。”

朱赓亦道：“以往陛下在中极殿面试在野大臣，若合圣意都会当殿立即授官，听宫里说，陛下连礼部侍郎的位子都给海刚峰留好了，一旦应对合意，就当殿授官。”

“但这一次陛下却令海刚峰回去与你商议条陈再奏，显然是对海刚峰十分不满，故而有保留之意。若海刚峰还是如此执拗，陛下必不会重用他，唯有外放，到眼不见心为净的地方，让他折腾。”

林延摇了摇道：“两位兄台之言，宗海都知道，只是兴办义学之事非海刚峰不可。”

王家屏，朱赓听了都是不能理解。

朱赓进前一步道：“宗海，都到这地步，你还在想着让海刚峰办此事来？这不是把自己也往坑里带吗？听为兄一句，趁着海刚峰彻底得罪天子之前，你立即想办法与他撇清系。”

王家屏斜了一眼朱賡道：“你这怎么说的，现在撇清系来得及吗？再说惧上意而绝也非君子所为。可是宗海你要知道海刚峰已是触怒天子，陛下念在以往之，于海刚峰之事上不迁怒于你已是万幸，可你现在切不可再执着此事，更不可因举荐海刚峰之事顶撞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