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新盐法

“那就是了，身在官场也不可能全然不讲来往。比如爹今能身居高位，全然归咎于读书考取进士，三元及第，以后为官后的勤勉，这也是不对的。”

“我有今离不开天子与申相爷的赏识，以及官场上朋友的帮衬，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时运。”

林用点点道：“爹这么说是不是徐先生常告诉我的，看要看长处，看自己要看短处。”

林延失笑道：“这样讲还是太着意于心上了，不过也无可厚非就是。”

林用当然听不懂，什么叫太着意于心上。

林延当即问了一句道：“那么话说回来，你以后想不想当官？”

林用想了想道：“当官太麻烦了，不想当。”

林延觉得自己今的良苦用心都白费了：“那你想要当什么？”

“就像船上的徐先生一样，我觉得他的尽地力之学就很好。”

林延顿时无语。

“爹，那你为官是为什么？是为了当大官吗？”

林延点点道：“问得好，当年我的业师林讳诚义先生也这么说过。他一直希望我能官居一品，如张江陵那般阁拜相。他说当大官很好，但不是为了汲汲于富贵，既然是当官就不要避讳自己要当大官的想法，因为官当得越大，就越能给天下的百姓办更多的事，为天下苍生百姓谋福祉，如此不是官当得越大越好吗？”

林用认真地道：“那爹你眼下当了大官了，那么不是得偿所愿了吗？”

林延道：“没有，其实为官之大多所为并非自己愿为之事，言自己愿言之语，如此固然避免了马失前蹄，但一辈子也很难得意。”

“也有的初时抱怀抱负，心想隐忍一二，等待权柄在手后再一革积弊，故而他们一忍再忍，等到真正可以有作为反而不敢为了。这为官与为一样，初时是什么样的，以后也是什么样的。说是矢志不忘，非内心坚韧者不可为之，倒不如能下釜沉舟之心。”

“你已是长大，作为你的父亲当问志了，但将来要不要为官，我也不勉强你，自己选就是。但书是一定要读的，功课不可拉下。”

林用略有所思的点点。

不久林延回到巡盐衙门。

又过了一阵李汝华也已回到巡盐衙门，一到衙门即去找林延。

见李汝华有几分举棋不定，林延也知道方才他进展不太顺利。

李汝华道：“启禀部堂大，李某虽奉圣命，巡查两淮盐道，看起来很是风光，两淮官员无不要听李某调遣。但部堂大是京里来的，也知道两京十三道御史有两三百，地方再大的官到了京城也小官，李某更是微不足道，在朝堂上没有说话的分量。”

林延道：“诶，茂夫，天子，元辅派你到扬州，就是信你用你。否则朝廷眼下苦于两淮盐政积弊已，为何不派别，不问当地官员，而是将兄台从京里派至地方。”

李汝华长叹道：“乘部堂大看得起来，李某在元辅那说话或许有些分量，但两淮盐商背后哪个没有撑腰，就是李某要取缔的牙行背后也有江衙门。”

顿了顿李汝华道：“实不相瞒，两淮的牙行给李某三万两银子说个朋友，被在下回绝后，又送了数名扬州美，他以为李某会就范。但这几个牙行的老板不是一般，他们敢到这一行，就算没有撑着，也是心黑手段狠辣之辈，不过即便如何，李某大不了把命送到这里，但盐法的积弊一定要革除。”

林延呷了一茶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将梅家介绍与你呢？”

李汝华道：“梅家有三万引盐押在仪真囤场，只要部堂大一句话，下官立即让梅家的船离开扬州。”

林延笑了笑道：“哦？”

李汝华道：“李某为官虽然愚直，但分寸还是知道的，别的面子，李某可以不给，但部堂大的面子李某一定要给。”

林延点点道：“如此也不枉了我将梅家引荐于你了。”

“部堂大的意思？”

林延道：“朝廷的用意是将两淮的盐税都收上来，补足亏空，至于是谁收的要紧吗？”

李汝华目光晴不定，林延从袖中取出一纸片给李汝华道：“你先过目。”

李汝华看了这纸片后，吃了一惊道：“这是补买之法。大元宰相耶律楚材在位时，有商欲以一百四十万两钱补卖天下税课，耶律楚材说，商缴一百四十万两，但就要从老百姓那双倍收之，如此天下百姓哭也。”

林延道：“李巡按继续看下去。”

李汝华复看了林延一眼，当即又看了下去当即道：“用收来的盐课再去边商那买粮，不可，不可，这是要废除朝廷一直以来的开中法，此举改动太大，朝廷那边不会答允的。”

林延看向李汝华问道：“那茂夫你的打算，是整治囤商，私盐，牙行哪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