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六章：曹云的决断

云从案上拿起一份卷宗，在手里扬了扬，“这是陛下的旨意，这是一个好机会，楚军将潞州的地主，豪强一扫而空，此时不授田给无地百姓，更待何时？”

“王爷，陛下这是将您架在火上烤啊！”师爷大急，竟然一步窜到了大案跟前，双手扒着大案，看着曹云：“王爷，现在你已经功高震主了，不少正揣摸着圣意，在朝堂之上对您展开攻击，此时王爷最该做的是韬光养晦，而不是再次出了。大齐有郡五十八，何地不能先展开这种事，为什么偏偏要落在潞州？如此一来，您便会成为众矢之的，现在潞州之地，只怕不知有多少豪强地主们已经盯上了，正准备大快朵颐，饱餐一顿，断财路，如杀父母，这些岂肯跟您善罢休？”

“我知道，我甚至知道有不少已经联系到了一些潞州本地逃出去的家伙，更有甚者，不少已经伪造了土地文书，还过了户部的大印，现在那些只怕已经启程前来潞州准备接受了。”曹云大笑：“所以，我要抢在他们之前，将这些土地全都分给无地的百姓，我要让他们空跑一趟，白欢喜一场。”

“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师爷喃喃地问道。

“曹辉告诉我的。”曹云淡淡地道。

“王爷，您不能去沾这个烫手的事。”师爷定定地看着曹云。“此乃取祸之道也，如果潞州开了这个先例，那万州将来如何？被安如海祸害的那些郡州如何？陛下这是在拿您作伐，试探天下！也是为接下来的事铺路。”

“我当然明白陛下的打算。”曹云看着师爷，道：“红元，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红元已经跟了您快三十年了。”曹云的首席幕僚，师爷易红元躬身，脸上露出了追忆的色。

“是啊，快三十年了。”曹云感慨地道：“红元，你可知道，我大齐现在在户藉的百姓有多少吗？每年缴税的有多少吗？你可知道我大齐现在有可供耕用的土地有多少吗？”

“这个？”易红元张嘴结舌，他一向为曹云参赞军机，调配后勤，这些事，他是真得答不上来。

曹云也没有让他回答，而是自顾自地道：“出征之前，陛下曾经与我谈过这个问题。这十年来，大齐在册的百姓减少了两百余万，耕地更是少了三成。”

“这怎么可能！”易红元大惊失色，“这十年来，我大齐风调雨顺，年年丰收，怎么会不增反减？帝国西部，垦荒一直都在进行，耕地又怎么会减少？”

曹云地看了他一眼：“当然在增多，耕地也在增多，但这增多的一部分去哪里了呢？当然是在某些的私袋里了。隐匿，免缴丁税以及各种赋税徭役。侵占土地，然后以各种理由让这些土地消失在帐册里，红元啊，大齐外面看似光鲜无比，其实内里，快要被那些蛀虫掏空了。陛下早就有心改变这一局面，但问题是，楚国虎视眈眈在侧窥伺，陛下不敢轻举妄动啊。眼下，就是最好的局之时。”

易红元沉默片刻，“如此局，王爷可就成了这一场博奕的牺牲品了，不论皇上是胜是败，王爷，您一定会输的。”

曹云大笑：“个荣辱，何足道哉？更何况，那些又怎么真威胁得了我？只不过是从此做一个逍遥王爷罢了，一生征战，我也是累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脱去盔甲，去好好的享受一下生。只不过临走之时，再给大齐做一点事罢了。”

看着曹云，易红元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话。

曹云拍了拍易红元的肩膀，笑道：“我亦是曹氏子弟，怎么甘心看着曹氏的天下，被那些东西挖得伤痕累累，早就想收拾他们了，这一次陛下下了决心，我是举双手欢迎的。红元，此事过后，我必将退归田园，你这样的大才，可还得为大齐继续效力，我已经举荐你为潞州郡守了，红元可不许推辞，作为陛下试点的潞州，只许胜，不许败。”

事已至此，易红元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双手抱拳，揖到地：“红元必不负王爷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