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半堵掇条凳子，绕过中间的棺材，坐在主
下垂手，惴惴不安。
三实在没什么好聊的，胡桂扬道：“老李，十三哥请来了新厨子，去让他备桌酒菜，咱们边吃边等，瞧瞧他的厨艺怎么样。老道，能喝酒吗？”
“喝酒的话，药效发作得更快。”
“太好了，弄一大坛来。”
李半堵没办法，他是护院，只能顺着主做事，起身正要走，樊大坚补充一句：“我喝酒，不吃荤。”
“做几样素菜。”胡桂扬说。
“好。”李半堵去传命。
新来的厨子正想显露本事，宅子里原有储存的米面
菜，这个季节没有新鲜蔬菜，厨子就地取材，先送上几样凉菜，随后是热菜，素菜则是豆腐皮、蜜饯一类的东西。
酒没有一坛，但是热好了，两只壶
流送来，没有中断的时候。
三围桌共饮，一开始还都有些拘谨，几杯热酒下肚，很快变得自在，尤其是老道樊大坚，完全变了一个，袖子挽起来了，筷子飞起来了，酒杯转起来了，脏话脱
而出，一一个“胡老弟”、“李老弟”，仙气度半点不剩，更像是久别重逢的江湖豪杰。
但他的确不吃，只吃素菜。
“胡老弟，我不骗你，
煞丹真是药，江湖上的蒙汗药根本比不了。而且你别嫌少，灵济宫一年才能造出一百余粒，一下子给你十二粒。”樊大坚骂了一句脏话，夹菜吃了一。
胡桂扬微醺，对脏话不以为意，笑道：“所以要送你一粒，权当回扣。”
樊大坚一拍桌子，又骂一句，“算我倒霉，上午道歉的是我，傍晚送药还是我，别都不愿来、不敢来。还好胡老弟够爽快，也不记仇。来，我再敬你一杯，以后大家就是朋友，有事找我，灵济宫的药不只一种。”
“既然是朋友，你告诉我实话，义父的遗体是不是你们偷走的？”
樊大坚还没醉到无话不说的地步，“呵呵，灵济宫上上下下几百，谁做了什么，我不能全都知道，不过我觉得遗体是小事，胡老弟只要能查明妖狐真相，遗体自然也会回来。”
“到时候腐烂得只剩骨
了吧？”
“不会，我们有药……我是说不管遗体在谁手里，都会得到妥善保存。”
两推杯换盏，陪坐的李半堵不敢纵
恣意，一杯酒能喝好一会。
樊大坚脸很红了，举杯问道：“胡老弟，你猜我有多大岁数？”
“三十往上……”
樊大坚不屑地嗤了一声，“小瞧我？”
“八十往下。”胡桂扬补充道。
“哈，实不相瞒，今年刚好七十一。”
胡桂扬虽然猜了“八十往下”，听说老道已经七十一，还是很惊讶，李半堵更是钦佩不已，“真竟已如此高寿，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樊大坚须发虽白，脸上却没有皱纹，笑道：“全拜灵济宫药所赐。”
“把药献给皇帝，灵济宫不就发达了？”胡桂扬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当是聊天。
“光有药不行，还得勤加修炼，一般受不了这种苦，更不必说九五至尊。不过我们的确经常往宫里进献药，皇帝喜欢，两位也一定会喜欢。”樊大坚的微笑既秘又暧昧。
李半堵江湖经验丰富，一说就懂，埋吃菜，胡桂扬却笑道：“皇帝也要煞丹？”
“当然不是，听说胡老弟新娶一房夫，倒是能用得上。”
胡桂扬也明白了，大笑道：“你怎么不去本司院胡同？生意肯定好得不得了。”
“药难成，怎么能卖给俗？”
“老道不是清心寡欲吗？怎么会造出这种药？”
“药理相通，只要有力加持，所愿立成。”
胡桂扬突然收起笑容，“你们向宫里献药，太监们岂不是会非常恼火？”
樊大坚愣了一下，随后大笑，“所以他们才想要子孙汤啊。”
“灵济宫造这些药，要害不少吧？”胡桂扬问道。
李半堵将垂得更低了，樊大坚却无所谓，“天地为洪炉，万物为刍狗，花
树木可
药，鸟兽虫鱼可药，就连金石砂土都可药，何况乎？胡老弟，看开一点，分尊卑贵贱，一将成名尚要万骨枯零，十条贱命换一条贵命，你说值不值？”
“我得先知道自己这条命是贵是贱。”
“呵呵，贵贱并非注定，胡大的
命，从前……是一回事，现在又是一回事，你的命贵得很，贵得很哪。”樊大坚两眼放光，看到的似乎不是一个活，而是价值连城的一味药。
胡桂扬装作没看出来，“十条贱命就能造出药，那十条贵命岂不是能直接造个仙了？”
樊大坚大笑，没有回答。
胡桂扬打个哈欠，“困了困了，这是药效发作吗？”
樊大坚也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