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一章 精锐尽丧

得知水军主力调转船向南撤退，正滞留在东岸中部，焦急等待李亿祺消息的裴楔大惊失色，急忙收缩船队，向南追赶主力，试图劝说元均率军北上，救援在西北水道浴血奋战的前锋部队。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可这十几艘战船刚刚调南下，便遭到了来自岸边火炮的猛烈攻击。由于海湍急，大军远道而来将士多有疲惫，根本无法对陆地目标进行有效击。

反观军一方，前夜便已部署在此，以逸待劳，加之集中了釜山城中的大部分火器，使得本次攻击的火力大幅度地提升，除了石火矢和大铁炮，孝高和秀秋还从大友家租借了数门“国崩”，虽说是弗朗机的一种，但按照炮弹重量来划分，绝对是高于十八磅炮的，更有推测其威力与二十四磅炮不相上下，有这种利器相助，对付几艘板屋船绝对是绰绰有余。

果不其然，面对军咄咄的猛烈炮轰，不到半个小时，裴楔右翼的四只板屋船相继起火沉没，裴楔的坐舰也是遭受重创，甲板船舱燃起熊熊大火，龙骨亦被炮弹崩断，沉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也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在此紧要关，裴楔的副将，丽水府使吴明世率领三艘哨船突火海，在旗舰完全沉没之前将其救出，最终是在下属的掩护下仓惶逃上了左翼首舰。

吴明世本欲与裴楔一同撤退，途中却发现殿军中的一艘战船起火下沉，当即下令哨船向其靠拢，以搭救船上官兵。依旧是三艘船，依旧是在火海中穿梭，可这次却没那么幸运了。就在两船准备接弦之时，一连两发铅弹命中吴明世所在的哨船，其中一枚击中船尾，直接穿透甲板了底舱；另一枚，则是不偏不倚地中了吴明世所处的指挥台，当即结束了这名英雄短暂的一生，此时，他才刚结婚不到七天。

没什么能比亲眼目睹亲友惨死更打击了，这一点在裴楔身上彻底体现了出来。看着那艘哨船缓缓沉大海，裴楔悲痛欲绝，挽救不了自己的挚友，却独自苟活下来，这是能出来的么？裴楔不禁捶胸顿足，嚎啕大哭道：“早知如此，何苦亟亟南下，陷众于此绝境？如今大军惨败，痛失良将，怎敢言勇？传令下去，各船调东进，经外海转向东南，绕过火力封锁退回闲山岛。”

听完裴楔的号令，船上出地安静，先前骄傲自信的三道水军，这一刻竟默默承认了失败。此时没有争执，因为事实摆在眼前，继续突围只有死路一条；此时没羞愧，因为他们都已尽力，责任要由元均承担而非他们。在裴楔的调度下，残存的十二艘板屋船在硝烟火光以及大雾的掩护下匆匆逃离战场，向着大洋处驶去。

裴楔败逃的消息几乎同时传到了李亿祺和元均的耳朵里。毕竟前锋的接应部队，不论理由如何，擅自脱离战场就是违反了军法，按李亿祺的脾气，要是放在以往早就坑爹骂娘了，可这一刻，他却异常平静，望着水道两旁高峻的悬崖，环视四周残起火的甲船，李亿祺笑了，这绝不是元均擅长的嘲讽，也不是李明轩拿手的冷，而是一种欣慰，一种释怀，一种心满意足，一种死而无憾。

“裴楔这厮，弃前锋于不顾，只管自己逃命，真是有愧将军的信任啊。”李亿祺的参将在一旁埋怨道：“这边刚一遭受伏击，您便派船前去求援，这狗东西却置若罔闻，不但不率军北上，反而调潜逃，丢尽了我朝水军的颜面，还请将军回去后军法处置。”

李亿祺依旧是一脸微笑，指着身旁的折断的樯橹和塌陷的甲板说道：“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么？这回是我小看倭寇了，没想到区区一座小岛竟有如此密的埋伏，布阵之绝非等闲之辈啊。”

“为战者，必循天时、地利、和，你是明眼，这三点我军此番有具备么？论天时，此夜波涛汹涌，大雾弥漫，根本不利于作战；论地利，影岛以东我军从未染指，如此贸然跟进，当时虽不敢妄下结论，但我早已有了凶多吉少的念想。”

“论和，李某真是无地自容，想当年舜臣将军在时，大军上下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无论什么样的艰难险阻，皆如平原般一扫而过。可现在呢，本末倒置，战争成了上位的资本，党争却成了主要的战场，南北之间勾心斗角，心涣散，这样的一支水军，又怎能应对倭寇的虎狼之师呢？”

看到参将一脸尴尬，李亿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连忙安慰道：“我并没有责怪你，这次战败错不在你，也不再诸位兄弟，而是在我，是我惧怕元均刁难，拿大家的命做了赌注。”

“将心比心，裴楔做得也没有错，他不像我，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也知道，凭他手上的十几艘板屋船，前来救援无异于飞蛾扑火，与其这样倒不如保存有生力量，以备来再战，因此，撤退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这也是我十分敬佩他的原因，能进能退才是真正的英雄。”

“属下明白了，”参将稍许放松了些，微笑着说道：“可是不管怎样，你都是属下心目中的英雄，此生能侍奉将军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