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臣告退

红着，伸手接着雨，都近四十了，手青葱一样挺直，雨打在掌上溅开水花，一朵接着一朵，转瞬即逝。

“附马无子，只有一，千叶是我掌上明珠。”

“你才华更在附马之上，当年你考解元的卷子，我也吩咐取来看了，的确是字字珠玑，连皇兄也说过，此是进士翰林之卷。”

“你不羡富贵，为父修道，我虽觉得可惜，也觉得这是你的孝道。”

“你诗文名起，遍传天下，一时风流，难有及，以后名垂文林不远，我还为你高兴。”

“至于你平寇策，开海关，领军平，转眼就平，就如忠勤伯所说——我跟随皇上南征北讨，见多矣，而观此收拾贼济一役，完满无缺，使宿将换其位，能如此完满乎？”

“有如此才，实是惊才绝艳，其实你推辞了婚事，我也没有多少生气，贫贱之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你有此才节，我能说什么呢？”

“只有更敬重了。”

长公主怅怅的说着，目光却结了冰一样凝视着雨景，良久，一字一顿：“只是我没有想到小郡主至此，渐憔悴，我虽平素欣赏你，朝廷也依你甚多，但小郡主是我心上的，要是她有事，我就不是长公主，只是一个失去了唯一寄托的母亲了，你说我怎么办？”

长公主说着，看向裴子云，眼带着恨意。

裴子云回避了这眼光，看着雨打池上莲叶，站定了，转过身：“唉，问世间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自古不寿，我何德何能，受小郡主如此相许呢？”

“作为母亲，你怪我，我实无话可说，是我辜负了小郡主。”裴子云苦笑一声，虽侃侃而言，想起了她可怜的样子，心里也不由涌澎湃，动了，说到这里，嗓音也带着硬咽。

“问世间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自古不寿。”

“你真正好文才，可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你如何对待千叶，你休了妻，娶千叶，我就为你请封真君，连着朝野汹涌压力，我都为你担了。”

“要是你不肯，你或觉得你无可代替——要这想，你就错了。”长公主说话声很低，幽幽传来，显清晰又森，连裴子云都打了个寒颤。

沉默良久，裴子云镇静下来，沉沉盯着雨，说：“我已娶妻，不可能休之，不过公主有二千石（亩）禄田，而郡主才八百亩禄田，我流金岛有田五千亩。”

这话突然而来，转的很生硬，长公主一怔，才想明白，瞬间大怒：“大胆，你要千叶当妾？”

“家说你胆大包天，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这事关系皇家体面，绝无可能，长公主是真正激怒了，说话间已带着杀气。

裴子云心有定见，却也不惧，只是淡淡说着：“郡主自不可能，可祁千叶却可以，且不是妾，我本道，不需多尊规矩，左右平妻，我妻对我意重，我没有想到千叶也会这样痴，我不能辜负，唯有这样了。”

“长公主殿下，规矩是死，是活，小郡主对我至此，我也是不得已才出这个主意。”

“你是，要小郡主诈死嫁你？”长公主是聪明，立刻想明白了，气的全身都颤抖，她平生没有看见这样无耻的，正要怒，就听着裴子云冷冰冰问着：“长公主，您读过列仙传？比如说最近沈子渊？为什么祈玄门参与皇子谋反，朝廷却不吭声？”

长公主一惊，见着裴子云叹着：“当然，朝廷也不是怕了，就算是天，朝廷旨意也可攻，只是地仙有体，镇压一地，他不奉诏且没有被杀死，旨意难，更难剥夺。”

见着长公主脸色铁青，裴子云不由转过首看着远处烟雨朦胧，天空中一只鸟飞过，捕杀着飞虫，又向着巢而去。

裴子云顿了顿：“且在祈玄山一带，地仙威力大增，要是打游击战，就算有上千官兵也难对抗，列仙传里，更不泛冒死一击刺王杀驾，难道朝廷不想剿灭超脱世外道门，不是不愿，实是代价太大。”

“在歼灭了璐王前，不能撕脸罢了。”裴子云说到这里，一倾身，低沉沙哑：“璐王有此相助，如虎添翼，而我是站在大徐阵营的道中，最接近地仙者。”

说着，不等长公主回话，裴子云躬身：“臣告退。”

府中小径铺着青石板，裴子云踏步而上，徐徐远去，只见身上并无蓑衣，可三尺之内，雨点落下，宛遇到透明屏障，尽斜着落下，一点都不湿。

见着此景，长公主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