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融冰

城市的变化太大，前世对这个城市的记忆有不少地方用不上。饶是他前世在这个城市生活多年，也不敢说对几百年前的这片土地了如指掌，很多时候也是靠猜。

除了城市规划建筑不同，再者，就是一些前世极熟悉也极寻常的小吃，在这一世还没发明出来，已有的食物味也不一样，因此他一边溜达一边也小声嘀咕，“卤煮、豆汁、焦圈、炒肝……你们等着我……”

他到这边主要目的，是采办礼物。不管是拜见侯守用，还是到相府都不能空着手。读书馈赠不离文墨，他转了几个摊位，便在一个地摊前看中一本《说文解字韵谱》。伸手刚要摸，不想那老板就已经把毛掸子横过来。

“别碰，这书比你爸爸岁数都大，摸坏了算谁的。十两银子，先拿钱后看。”

范进看看这老板，却见老板也面带不善的看向自己，似乎对这单生意没什么做成的兴趣。薛素芳在旁朝老板一笑，“这位掌柜有话好说，做生意和气生财，这么板着面皮就什么都别做了。讲个实价吧。”

老板打量了几眼薛素芳，脸上色也缓和了些，点道：“这位小哥说话怪好听的，南方吧？这子没少听你们那的音。南方好啊，东南文教盛地，听说天下有学问的，都出在南方，这科你下场，保你中状元。既然小哥发问，我也给你个面子，九两七，少一个钱也不行了。我这给的都是实价，没那么大花。”

“一言为定，谢谢掌柜。”不等范进拿钱，薛五自己抢先拿了十两银子过去，对老板道：“多出来的请您喝酒，另外请您帮着找个盒子装起来，我们要送。”

说话间她将书拿起来看了看，给范进，范进翻动几下确定无误，老板也拿了个檀木盒子过来。又看了看范进，鼻子里哼了一声，未置可否。等离开那摊子，范进苦笑一声道：“忙的了，忘了换衣服，这件珍珠毛本来是好衣裳，可是了几处，就不值钱，也难怪老板看不起我。那个银子……”

薛素芳一笑，“退思还要跟我算清楚么？”

范进咳嗽一声，“是啊，咱们之间其实没必要分清楚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不过花男钱天经地义，花钱，感觉有点怪。”

“这有什么怪的？行院里的姐妹与书生相好，十个里起码有八个都是又赔身子又赔私房的，拿自己的私储给书生读书应考，他一来就推了客去陪他，如果遇到对他有帮助的，也要去陪。其实就连娘也不例外。王夫子是个穷，只会做些古董来赚钱，子很窘，娘有了钱，总会贴补他。我这也是学娘来着。”

范进道：“我绝对不会让你为了我，去陪其他男。不过你就不怕我像王夫子一样，拖着你十年二十年，也不给个名分？”

“没名分也不差啊，你家那个大那么凶，有了名分还不被她吃死？反倒是没名分的时候安全点，她不会把我怎么样。退思还是该担心你家里那两房小妾，不要将来大进门，把她们的打赶出去才好。”

范进摇摇，“舜卿这个很讲道理，不会发无来由的打罚，更不会做不尊重我意愿的事。如果我们之间没有这份默契，我也不会娶她。当然，没有哪个子愿意和平分夫君，心里有些怨气是必然的，平里难免对妾室有些为难，这也是无奈之事。五儿子要强，和卿卿相处，多半要吃些亏，所以我想过，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会尽自己所能让你开心快乐，总之不会让你太受委屈。但假如你遇到一个值得你托付终身，也愿意娶你为妻的男，我也不会从中做梗。”

薛素芳道：“一个值得我托付终身的男，首先得做到三点，第一才学可以折服我薛五，第二得义父义母认可，第三他得有胆量为我对上冯公公的亲侄儿，敢为了我，去和那等为敌。我觉得能做到前两点的很多，能做到第三点的也不少。但是能做到前两点的，定是朝廷栋梁之材，未来前程似锦，肯定不会为了我这么个清楼子，去自毁前途，所以三点急于一身者，除了退思就无他。所以啊，我这宝就把全部身家押在退思身上，起手无悔，至于是输是赢，那都是前生造就。如果输了，就是老天爷不关照我，又有什么办法。不过我想过了，暂时先不进门，免得大家都不开心，我本来就是那种地方出来的，给做外室也不算希。我们两个就这样……挺好”

范进心一热，手紧紧握住了薛五的手。

以薛五的相貌才，即使进过勾栏，想嫁个富翁做小，或是找个寒门学士做正房，也不是难事。而且其子要强，否则也不会身在幽兰数年依旧守身如玉，像这样的子，做外室实际就是为了自己放下了一切体面和尊严。

一开始范进之于薛五，无非是见到一个漂亮的清楼子，他当时又有强烈的需求，言语温存不过是最终幕之宾的手段而已。再到后来，因为凤鸣歧的关系，两下的距离更近，但是说到感，也未必有多。

妻妾不同，范进也不会说出所有在自己心里占比重一样这种话。张舜卿品貌无双，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