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好用与不好用

位置的，便是吏部尚书张翰。

吏部因为掌握文官升迁铨叙职位调动，素为六部之首，尚书称天官，见阁臣可以不下跪，只行礼避道即可。张翰是一手提拔起来的尚书，对张居正素来言听计从，绝无抗拒。虽然不能算做江陵党，但大家都当他是张居正的自己。

眼下有关张居正的去留问题，已经逐渐演变为一个站队问题。官场上做到部堂一级的，基本都是。张居正固然没做出任何表态，可是这种不表态本身，就是最大的态度。

他如果真想要夺，怎么也该有个表示，现在不约束手下，多半就是真的有意留下。这个时候出来支持守制，不管心里真实想法如何，被当成反张江陵士也不算冤枉。何况，吏部关系着官员的前途，这个尚书站出来反对守制，自然而然，就有大批官员为了依附于张翰，向张居正发动攻击。

展开张翰奏章抄稿，张居正看了几眼，冷哼一声。“保全张某名声，这张子文倒是处处替老夫着想。他那点心思还想瞒得过我？如今内阁缺，若是老夫丁忧，他张子文以天官身份便可理所当然递补阁，说不定还能掌枢，自然看我碍眼。他也不想想，当葛守礼、朱衡两，不论身份资历都远在他张子文之上，若无老夫一力护持，他何以为天官？如今转过脸来，就要老夫夺，我看他张子文才是忘恩负义，无耻之尤！若说名声，背叛恩主之，又有什么名声可言！”

他的目光看到奏章末尾，见在这抄本末尾部分，多出几行娟秀的文字，正是的笔体。低看去，那里是手书张翰督抚陕西时的种种劣迹罪状，结尾部分则写着谢思启与张翰有素怨，王道成京察之时遭斥，于张翰衔恨已久，正合使用。

张居正脸色略微好转，点点：“卿卿错投儿胎，否则的话，朝堂之上老夫便后继有。姚八，你写个东西给谢思启、王道成，该写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婢遵令。”

张居正的目光又在剩余几个守制派的名字上掠过，忽然问道：“范进上了奏章没有？”

“回老爷的话，范公子的奏章上过了。”

“他不比侯守用，自己还是个观政进士，家中又有高堂，如果他上疏支持夺，必为百官所恨，立成众矢之的。他的处境，也不容易啊。他应该支持夺，老夫不会怪他。”

姚八摇道：“范公子既未支持夺，也未支持丁忧。他的奏章跟大家的路子不一样。”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夺守制，皆出圣裁……”

皇宫之内，被雷声惊醒的万历见冯大伴在身边，忐忑的心渐渐稳当下来。脑海里又回忆起范进所上的奏章。这次朝争中不管是守制派还是丁忧派，大家做的事都是向皇帝讲道理，阐述利害关系，为各自的观点服务。

两派的观点虽然相左，但是在一个问题上看法则是一致的，那就是皇帝年幼，根本不懂得道理，也不具备处理政事的能力。身为大臣，只能把道理向这么个小孩子说清楚，免得他犯孩子气，做出错误的决定。

在一大臣心目中，这位没大婚的皇帝并不具备执行皇帝权力的能力。倒不是说大家因此就可以不理皇帝的命令，而是要向皇帝说明事的严重程度和正确方向，规劝皇帝，朝着正确的道路前进。整个朝廷中，把皇帝当成一个成年，认为这件事应该由皇帝做主，夺丁忧都是天子权限，大臣不能涉的，就只有范进一个。

万历眼下的知识水平，还不足以看懂太复杂的文字。像是引经据典，洋洋洒洒的一篇奏章，他能看懂的东西其实很有限。加上本身又处在中二叛逆期，对于礼法的重视程度，是不能和真正的成年相比的。

朝堂上的大员大多年纪大，心已经成熟，明白礼法的存在对于维系一个稳定统治结构的重要。可是万历这种年龄的半大孩子，正处于挑战权威推翻成法，以无拘无束为最高追求的年龄，对于大臣讲得大道理实际是听不懂，也听不进去的。

不管丁忧派还是夺派，他们在礼上的争论，万历没兴趣，也看不懂。范进这篇奏章文理很粗糙，用典也少，其实不大符合他二甲传胪的身份。但是写给万历这种知识平平的皇帝来看，就正合心意。

心忐忑的天子一方面担忧着群臣群汹涌，自己能否接的下来，另一方面又在欣慰着，自己亲点的传胪果然与自己一条心，满朝文武中，总算还有这么一个是忠良。这次夺事件，是万历第一次自己做主，也是第一次对上官员的意见。虽然这种事在未来会无数次发生，但是对于第一次的印象总是最刻。而在整个事件里，万历印象最的一个并非张居正，而是范进。

左右也是睡不着，万历忽然来了，眨着眼睛问冯保道：“大伴，你是三朝老臣了，朕有件事要问你。当年皇爷爷大礼议的时候，形是不是跟现在一样凶险？”

冯保笑道：“婢岁数小，大礼议可是真没赶上。不过婢想来，那时候可比现在凶险多了。听说那位大才子杨慎，可是带了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