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铁娘子（下）

金耳坠处停留了片刻，面色更为冷。“京师子为何会看上一个老子？说到底还不是图他是个官身，可以穿金戴银。男子为了子使钱，往往不计代价，不顾身家。若是由着男的子，便是一座金山也会花光。老身当做主，不给老爷送去银两，也是希望考验一下沙氏的脾。若她可以跟着受苦，等到老爷归老之时，老身便在内宅给她一个位子。若是耐不住贫苦，早去早好。再说说到贫苦，比起那些衣食不济的农来说，他们总可以吃的上饭，不至于挨饿。老爷讨小那时候，花家差一点就饿死了。总算老身调度上有方，才保证在灾年里花家没一个饿死，没一个出去要饭，自问也对得住花家祖宗，对得住老爷。”

范进道：“大家各有各的难处，范某倒是也没有怪老夫的意思，只是希望老夫不要误会沙氏和继荫世兄。”

“老身现在来，就是有一件事请范公子一定要说实话。”

她看看另一名陪伴的，那知趣地走出门，她又看郑婵，范进拉住郑婵的手道：“我没有什么话需要防备她。如果她不当听，我便不当说。”

“好吧，既然如此，那老身也就顾不得丢了。范公子，请你务必对老身个实底，继荫到底是谁的骨？”

范进面色一寒，“老夫请慎言！你可以猜忌沙氏，却不能有损花老的名声。出京之前，京师六部五寺大小文武衙门都前来为花老吊唁，内中不乏二三品大员。花老清名，朝野共知，所敬仰。老夫你这么说，若是让京师同僚听到，就不怕寒了大家的心？”

贾氏道：“范老爷或许认为老婆子是在嫉妒，是小之心。可是老身的苦衷，也请你一定要体谅。沙氏这个孩子是生在京师的，没看见，现在如果要认下他，就要把他的名字写族谱。那不是单单写一个名字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整个花家的脸面尊严！若是将来传出消息，他不是老爷的骨血，整个花家乃至老爷都要因此蒙羞。我们是乡下，不比京师开通，子可以随便就和男子生孩子。我们这里对名声看得重，若是脸上蒙了羞，在整个乡下成了笑柄，那便再也抬不起来。所以我必须弄个明白，搞清楚继荫是谁的骨。老爷年事已高，兼身体孱弱，且又疾在肺部，何以能有子嗣，此疑之一。花继荫相貌似其母而不似父，此疑之二。既有一子，后为何再无所出，此疑之三。老身若为一普通，即便是忍气吞声，为丈夫收下一个便宜儿子也只好认命，可是既为花家当家，便不能不为全族老少脸面考虑，有此三疑，此子虽然我暂且认下，但是必须要弄个清楚，否则族谱上万不可留名。我花家的产业，是一家费尽心力打拼而来，不会让随便一个，就分走我们的田产！谁若是存了冒认谋产之心，老身是不会让她有好下场的。”

贾氏的眼睛盯着范进，“范老爷，你千里送灵，乃是我家大恩。老身这里已经备了一份薄礼以表寸心，明胡中丞来家中办道场，老身也会代为介绍。若继荫果不是老爷骨血，我也不会难为她们母子，只请范老爷把她们带走，随意发落，我花家就当……没看到这两个。”

范进看着这老，心暗自挑了挑大指。不愧是能把濒临产的花家带出绝境，整合心，又让家业蒸蒸上的啊。

若是在外面公开怀疑花继荫的血脉问题，很容易给外留下一个悍妒印象。先是装做大度把收下来，保证在自己控制范围之内，又不在家谱上列名，保证其分不走利益，再行查访，这连环手段着实狠辣。

所谓的求证，其实不如说是易。毕竟范进也不是当事，他说的话可靠根本立不住。但是谁让他是国朝进士，二甲传胪，不管说的是真是假有无逻辑，只要他开了，就可以当做真话。

在这老看来，显然认为沙氏这种下贱与范进这种年轻英俊的书生千里同行必早已是暗通款曲。所贪图的，就是花家的财富。

现在先把丑话说在前面，绝了范进这方面的念，再给他一个好处，大家各自退一步，让他得到沙氏和一笔钱知难而退，也就风平静。如果范进不退，她还有胡巡抚这尊靠山，进退都很容易。

范进摇道：“范某千里送灵，乃是敬仰花老为，非是贪图区区一点财帛。想范某出京时，宫中传旨命我宫伴读，这等前程，又岂是金银所能衡量？范某连万岁圣旨都辞了，又怎会把一点黄白之物放在眼里，老夫未免把看得太小了吧？至于继荫，他是花老血脉这一点千真万确，京中花老好友都知这一点，不管到哪，都可以确认。老夫掌家不易，细是应该的，不过眼下既然已经释疑，接下来总该放心了吧？”

贾氏沉声道：“如此说来，范老爷是愿意给沙氏和继荫作保，保证他们是老爷的骨血了？”

“不错。范某可以作保。”

“那便好了。有范老爷这等贵作保，想来总是无差。花家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保佑我花家开枝散叶丁兴旺，这是好事。老身今后自当将继荫看做自己骨，严格督导他的学业，让他学有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