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范进新政（下）

税不想服务，没想过为纳税做什么，只把当肥羊斩。这种把国家当成山寨经营的模式，翻船就是个时间问题。是以他在杨家提出的服务理念不是偶然兴起，而是早有考虑。

“衙门力量有限，不可能对所有都一视同仁，必然有优先侧重。而其中首要服务的，自然是对朝廷有帮助，对衙门也有利的商。那么以纳税为依据，就非常公平了。这是一个互相督促的事，衙门做的不好，商对服务不满意，税就的少。反过来商享受了服务不肯好好好税，衙门也可以减少服务，改去支持其他的商。大家做官的，总归是比商有办法不是么？过去大家只想收钱，商当然要想办法跑，现在让他们明白，钱是用来买服务，税的热肯定比以往要高出许多，这便是两全其美的事。”

范进顿了顿又道：“了税，就能享受到服务，就像我们到酒楼一样，花了钱，就能吃到好东西。给的小费多，小二就格外热些，这样对彼此都是舒服的事。非要拿捏着架子，对谁都没好处。至于是否被商贾把持，这纯粹是自己的事，不在于商贾而在于自身，比起我们来，显然商更害怕不是么？而让商参与到衙门的事里，则是增加商的荣誉感和自我认同感，让他们觉得自己也是这个朝廷的一分子，衙门的事关系到自家的利益，两下的关系就能变的亲密，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那与商合作，退思就不怕物议……”

“这一点我早想过了，等过两天小弟会在衙门门张贴一份布告，记录县衙门每天的收及开支明细。每一笔办公开支及常花消，都会登在上面，让老百姓看清楚。事无不可对言，这么笔明帐放在那，谁还能说我什么？至于和商合作的内容，也与正项无关。正如冏伯所说，衙门放贷以田土为抵押，有的没有田地怎么办？总不能饿死。又或者不想以田土为抵押，反倒是有古董或是宝贝来抵押，这时候就由商贾出面，代为估值计价，完成借贷。衙门在里面只担任中，保证商贾的贷款利息不高于二分，利不过本，也保证赖帐者不能赖帐不还。这就是一件两便之事，皆大欢喜，谁如果有意见就放手来查，范某欢迎之至。”

范进这帐目公开的办法，事实上在原本的时空里也有过，也就是几十年后的宛平知县沈榜，率先在衙门外公布了衙门的常开销内容，后收录《宛署杂记》一书，成为明万历时期历史研究的一项重要资料。范进属于提前几十年把这个搞出来，思路不算怎么出，可是意义非同小可。

毕竟衙门里有很多公务招待费用，是不怎么适合见光的。他这么一搞，就等于让自己在公事上赚不到一文钱，甚至有些招待要自己倒贴钱进行。大家做官都是为了发财，像范进这种搞法，既不是海笔架那种让大家陪自己一起吃苦，又摆出不想中饱的态度来，让王士骐颇为赞赏。原本对他搞衙役食堂还有些怀疑的心态，此时已经全变成敬佩，不住点道：

“退思高风亮节，小弟佩服。若像你所说，衙门与商合作放贷，倒也不是不能为之，只是这商贾选择可要小心，不能所托非。”

当然……范进心内暗道：我比你们任何都关心商贾的选择，毕竟关系到我的钱袋子，哪能放个不放心的进来。这帮脑子是有的，但是见识终究是差了一些，以为把开支公开就没了做手脚的余地。自己放一个商进来合作，除了互相监督，以及保障衙门里的办事员不至于一家独大外，另一个最大好处，就是自己的收有保障。

通过商的手，把银子放到自己袋里，这一手本事范进同样熟。事实上他在罗山办军务期间，就是扮演这么个角色，为凌云翼经营私财。这回之所以要把杨家摆弄服帖，也是为了将来不出问题。

这个私心外看不出来，而手段上也更隐蔽，王士骐这种大少爷又哪里想的明白，因此在心里已经把范进看成了海瑞第二。对于范进的品认可，于放贷以及范进提出按收税高低不同，制定衙门不同服务标准问题上，也就没了话说。心里暗自决定等回到家里要对父亲详细说明，自己一家或许该考虑支持下范进的这些主张，于江宁乃至应天而言，或许都是件宝贵经验。

大事谈完，接下来就是闲聊。王士骐主动问起，接下来衙门还有什么困难，是否有什么府衙可以帮忙之处，只要有自己尽力担待。又向范进表示今后再有向府衙求办的事，可以直接来找自己。固然府县不能见面，但自己和知县见面是没问题的。或者让手下仆去找自己的书童，谁敢再要门包或是回扣，自己就可以出面预。

范进笑道：“做门子的就这么点进项，要是把这项砍了，囧伯家里的厨子轿夫，怕是都要在背后骂我了。好在一点门包钱倒不是出不起，我轻易不会惊动老兄。至于说困难，倒是真有，接下来想必有告我，还望仁兄替我在大京兆面前多多美言，让他老家一定要支持我才好。乃至于秀才们摆靴阵也好，缙绅到上宪衙门越衙上告也好，只怕都是少不了了的事，只求到时候府里能撑住腰，别因为一有闹事，就来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