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红杏

脸见啊。”

范进并未松手，反倒是笑道：“哈哈……这里如此僻静，又哪会有看见？再说夫何等样，既然敢来，难道还怕闲话么？”随即扶着宋氏坐回座位上。

宋氏将紧紧低着，只看着眼前那双男子的官靴，心内砰砰跳。她是久经场面的子，自然知道眼下局势不妙，四下无，孤男寡，他的力气又那么大……罗武可不在这边。再说就算他不阻拦，自己也绝对不敢喊叫，后宅里不知道多少想看她的笑话，她哪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此时自己最该做的事就是不顾一切逃出去，或是敞开来大闹一场，让对方不敢生出其他念。

可是一家的希望全寄托在范进身上，她又哪里敢闹出声来？一想到智不清的公公，一夜间仿佛衰老了十年的婆母，自己那看似能，但实际上也是纨绔子弟的相公。一家子几个叔子不是耽于声色，就是沉迷赌博，没一个支撑得起家业。

本来的靠山，如今已经反目。如果这个男再翻脸成仇，便是个死局。她只好低声道：“妹夫……你……你快坐回去。你是读书，比我懂道理，咱两这样子让看见不好。你肯帮忙，小很是感激。家里的生意其实都还好，就是缺银子周转，只要过了关，依旧是场大富贵。到时候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范进哼了一声，“夫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如果本官贪图金银，趁现在把杨家吞下去不是更好？别以为我做不到，以你杨家现在的形，只要本官把你们的窟窿说出去，三天之内，债主就能把这宅子拆个光。以官府的权力，本官稍微用点手段，从中赚几万两银子轻而易举，杨家能给的回报有这么多么？别说重振家业遥遥无期，就是商贾之家的信誉，我也不敢相信，升米恩斗米仇，到时候说不定杨家还拿我当仇来看。再者，杨家有什么值得我救的？他们做的坏事有多少，你我心里有数。光是这几，本官接到的状子，就足够把杨世达砍好几次的。这样的家家亡倾家产，上元县老百姓只会说一句大快心，报应不爽！”

宋氏知道范进说的都是事实，想要辩驳几句，却无从开，只好问道：“既然如此，那大老爷何以还要帮杨家渡过难关？”

“我不是帮杨家，而是在帮夫。夫的艰难，本官看在眼里，心中有些许不忍。不忍心让你辛苦维持的家业，就这么败了。更不忍看着夫受窘。尽自己所能，帮你一把。但是本官的援助，也是有条件的。井中救那种事，我不会做，最多是给你们一张梯子，让你们自己爬上来。如果给了梯子还不肯爬的，那就活该淹死。而且这种帮助，是要回报的。”

“不知……大老爷要什么回报？”宋氏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已经猜出了答案，却不敢说出来。

范进微笑道：“夫这么聪明的儿难道猜不出么？”

房间里一片寂静。

两个都不在言语，只那么沉默着。范进就站在那里，不动如松，以上视下看着宋氏，仿佛是征服者在审视着自己的战利品。

宋氏额上的汗越来越多，鼻翼轻轻抽动，呼吸短而急促，目光越过范进，飘向了书架。

那一卷卷佛教经文，大德梵音从她眼前一一掠过，但是满天佛显然救不了间危局。风不摇，蝉不叫，去拿点心的丫鬟也没能及时赶回撞僵局，时间仿佛凝固了，偏僻的书房此时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过了不知多久，宋氏的手动了。

初时缓慢如挂千钧，随后动作便异常流畅轻快。

她先是擦了擦额的汗水，随后拿起桌上的茶碗，一气喝了半杯下去，随后将剩下的半杯茶递到范进面前。“妹夫，这么热的天，你想必渴得很了，若不嫌弃，就喝了这半杯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