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几样心思

，别再像过去似地偷着塞给进仔。他如今做官了，不缺钱用，你得给自己留个体己……”

“嗯嗯，我一定问的。阿姑叫问什么我就问什么。”胡大姐点着，脸上依旧满是笑意。“银子我都想好了，谁也不给，都藏起来。万一张大小姐很凶，不肯给进哥银子花，我就有钱给进哥，让他买喜欢的东西了。”

“这孩子……你这样惯着进仔，早晚自己要吃苦。”

胡大姐倒是不大在意，“我从小吃苦，早就习惯了。其实我想过了呢，家的大娘子再凶，也就是不许丈夫纳妾，我不做妾就是了。我可以去厨房煮饭洗衣服粗活，反正有的是力气，只要能让我留在家里，伺候阿姑照顾进哥，做丫鬟也没关系的。”

范母摇摇，心里暗自叹了一声：可怜的傻丫。向旁边看看，又问道：“盼弟哪去了？”

“三姐啊，她在后面的船上，去保护咱的家当了吧？”

“哦……随她去吧，那是个寡，年岁又大，这回看看进仔怎么安排，大不了多给她一些银两，安排她走路……”

范家的两船家当，说来很是可笑，毕竟一共发迹也没有多久，怎么也不可能有两船财宝。其中一条船上，满满的都是粮食，大概只有饿怕了的家，才会把这些粮食当成宝贝似的从广东带到京里。望着那些粮食袋，梁盼弟的有些恍惚。

曾经的梦想，就是自己有朝一有这么多粮食，再有许多银子，靠在进仔怀里，为他生儿养。哪怕将来自己老丑了，被他冷落打骂，看着他另有新欢，但只要有十几年的好时光，她便知足。如今财宝粮食都超出了预期，可是十几年的时光和那个……却已成镜花水月。

对于范进成婚的觉悟是早就有的，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正室，但是当事真的发生时，还是避免不了心痛。虽然事还没定下来，但全家都搬到京师里，这连傻子都明白是注定的事。整个范家庄被鞭炮和锣鼓声淹没，兴奋的们几乎挤了范家门槛，一大群眷拉着范母攀扯亲戚，甚至把范家刚刚犁好的地又犁了不知几次时，没注意到梁盼弟在哪。

包括范母在内，都不曾知道，这个为范进打理酒楼生意，又持家中内务管理钱财一向在前表现得泼辣豪爽不逊须眉的男子，在合村欢笑的晚上，躲在库房里哭了整整一夜。

任谁也想不到，出名的男婆抢钱梁，当时是何等狼狈模样。埋在腿间，蜷缩在角落里，虽然是盛夏的时节，却只觉周身发冷，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就要冻死了。

疼痛，钻到骨子里的疼痛！哪怕当初范通打她打的再狠，父亲饿她几天不给饭吃，或是打得她遍体鳞伤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疼痛。她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在那一刻已经不再完整，灵魂中极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被生生夺走，她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家室出身以及生轨迹。为什么自己不是出自高门大户，为什么自己的第一次不是给了进仔……

她不怀疑范进对自己的感，但是她也明白，宰相门廷非等闲家能比。家规森严，千金娇，门第的差距，必然带来夫妻之间的不平等。即使进仔再护着自己，怕也没办法对抗相国千金的骄横。再者说来，她也不能误了进仔的前程。

最佳的选择，就是离开他，离得越远越好。再不然就是一辈子甘居仆役身份，把两的过往都当做一场梦。这或许是两关系的最佳结局，可是她却又不甘心如此。乃至于离江宁离她的心上越近，她就越矛盾。既想像在广东那样和心上在一起胡天胡地，任其需索，又怕关系露害了他一生。

范家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很清楚，自从离开广州之时，范家就注定不能再回去。否则那些恭敬有加的乡亲，转眼就会变成恶鬼，把范进一家吃得连骨都不剩。眼下只是相爷属意，还未成事实，想也知道，这必然是进仔主动。这个时候不能出丝毫差错，尤其是在方面。自己应该摆正位置，做一个管家，做他的嫂子，否则就该离他越远越好。可问题是……做得到么？

抚摸着手上的那枚银戒指，那宽大的戒面上，范进二字大的几乎能当印戳用。小地方的银匠手艺稀松，把戒指打得像个私章。在这一路上，她偷偷用戒指在自己身上烙下了若个“范进。”那种疼痛袭来时，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那种灼烧的感觉才能让自己觉得温暖。

我是他的，我比宰相千金认识他更早，我们两个偷偷拜过堂的。梁盼弟如是想着。虽然按照范进教她的东西，这种想法是不对的。自己最该做的是离开他，去找自己的幸福。可是……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能给自己幸福？离开他，自己又哪有幸福可言？

不管是一身高明武艺，还是泼辣子，在争夺幸福的角逐中，都没有什么意义。她承认自己是个贪婪的，她不甘心只做个管家，她要做他的，为他生儿养延续香火，如果真的要和进仔分开……那这滔滔江水，或许就是自己最理想的归宿。

“三妹，你果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