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暴风骤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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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突起来的疾风骤雨持续了不到一天，终于宣告结束。雨过天晴碧空如洗，在第二高温到来之前，天气格外凉爽。

辛和他的部队便是在此时开拔的。

闷热酷暑加上庞大物资开销的压力，对于辛本就病弱的身体而言，是一项极为严重的负担。那一身穿戴惯了的盔甲，此时竟然觉得异常沉重，在马背上有些昏，刹那间有了一丝摇晃。好在他马术湛及时恢复了平衡，才不至于在士兵面前丢丑。

辛心里有数，这是一次决定命运的豪赌。原上对力量的崇拜超过血统，如果自己想坐稳汗位，对抗察哈尔部落的侵，就必须证明给所有的看，自己是一凶猛的老虎，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即便是娶了钟金，自己的控制力也不会很强。

土默特原六万户是个编制概念而不是实际概念，不是说六万户就真的只有六万户。眼下的土默特部落近于百万，如果极限动员的话，控弦引弓四十万也是拉的出来，但是战斗力怎样就得另说。

俺答在原上开了个很恶劣的先河，就是擅自称汗，依靠自己的武力，强行驱逐了原名义上的主，也就是自己的侄子，自己称为大汗，导致蒙古部落正式分裂。而在他之后，原上的汗便如雨后春笋，稍微大一些的部落，也开始以汗自称。

为了争取这部分的支持，俺答也只好认可他们的汗位，这也给后来原的再次分裂埋下种子。靠着俺答的才威望，能够压服这些小汗，土默特部落还能保持完整，实力依旧惊，可是到了辛这一代，况就变得十分危险了。

辛的每个兄弟都从父亲那里继承了均等的财产，包括牛羊也包括部落和武装，力分则弱，遵守原传统的结果，就是让辛对于原的控制力大幅度下降。好在在武装分配上，辛与三娘子都有特权，其他兄弟都只能分得几个千队，只有辛和三娘子，能够掌握一个万队。这个万队不是一个单纯的军事编制，而是和这一万有关的部落乃至牲畜，都是自己财富的一部分。这也是辛雄踞原，最大的本钱所在。

这么一笔本钱，自然不可能全部带到关内，是以眼下辛的一万编成比较复杂。其中有他自己手下的五个千队，另外五千，则是兄弟扯力克、叔父老把都以及支持他的、兄弟各自出兵拼凑而成。这样一支部队，自己要带他们进关随意劫掠，再把其中绝大多数平安带回来，这个任务并不容易。可如果做到的话，这个原上，将没敢于反对自己，即便是图门，也不敢再觊觎土默特的场和牛羊。

信念带来的力量，强行支撑着身躯，让他暂时得以忘却病痛，盔甲的衬托让他显得十分威武，病弱得事实可以得到遮掩。庞大的骑队汇聚成黑色，向着边墙涌来，一如洪水冲击堤坝。马上的健儿呼喝长啸，声震大地。

漫长的边墙是大明的屏障，也是原男儿心中永远的噩梦。每一位有做为的边关督抚，都会调动大量力物力对边墙进行修缮，使其更高、更坚固。而原上的部落要想牧马中原，去掠夺那数不尽的财宝以及比身段比羊羔更白的汉家子，就必须用生命向这道壁垒撞击。不知用多少命，才能换来一次通过的机会，到了下次又得重开始。

之前虽然也有部队成功越过边墙进山西，但都是小游骑，与这么一支庞大规模的部队不能比。正常况下，这么一支庞大队伍的行动，是瞒不过明军耳目的，当他们来到边墙之下时，迎接他们的必然是劈盖脸的铳炮轰击，再不就是强弓硬弩，随后就是一场漫长的死亡攻防。可是这次，似乎长生天终于眷顾了他的子民，边墙上一片静默。

大明的旗帜在风中飘舞，但是却没有金鼓之声，更没有任何武器轰击。主动请缨担任前锋的扯力克一马当先，将钩索甩了上去，随后脱下盔甲开始攀爬。他的身手敏捷矫健，很快便来到了边墙的中间位置。

辛的心陡然提起来，这个位置对于攀爬者而言，是最危险的高度。城上随便出现一名士兵，只需要一刀，就能让攀爬者重重摔下，不死也是个残废。虽然张家给过他们保证，代王府也有，但是他依旧没法相信这一点。自从庚戌之变后，原的勇士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越过这道墙壁，很多年轻的汉子已经不知道中原大地的样子。这次……又会怎样？

他的手紧抓着缰绳，呼吸变得短促，心跳也在加快。一步、两步……自己那勇武之名雄冠原的兄弟，身形已经渐渐与城平齐，随着一个利落的翻身，消失在墙后。辛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几乎僵住，成败在此一举！

大明的旗帜剧烈晃动着，紧接着被从城丢下来。扯力克身形重又出现，高举着弯刀向下面示意。

成功了！

不分统属，不分部落，所有的蒙古军同时发出欢呼之声。马群兴奋地打着响鼻，一道道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