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威风八面

自己脚下的大地在刹那间晃了一下，几乎以为是地龙翻身。但是随后，巨大的雷鸣声将他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让他瞬间意识有些恍惚，片刻之后才醒悟过来：是明军在放炮为自己送行。

他们施放得并不是普通得礼炮，而是边军里新近列装的佛朗机大炮。与小径鸟枪不同，这些佛朗机炮的威力还是能让边军满意，只不过对于以骑兵为主导的边军来说，佛朗机炮太过笨重，用途有限。只有承担守备任务的标营以及郭琥手下的大同官兵携带大炮前来。饶是如此，百十门佛朗机炮同时发的声势也让扯力克心一紧，向着自己身边的血盟兄弟吩咐道：“回到军营就把那些向导抓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赵氏的消息也告诉范进，她已经没用了！”

平虏寨内。

参拜再次开始。自郭琥以降，所有的军官逐个进来参拜范进，递上手本。列席的三娘子一言不发，看着这个年轻的男高高在上地收取手本，再用言语敲打着每一名进来的军官。先是肯定他们的工作，再指出他们有哪些问题，其中又有几条早就够砍了脑袋。这些手握重兵的军官个个面如土色，额上冷汗涔涔落下，有忍不住开始磕求饶。但是范进随后又开始宽慰他们，表示既往不咎只看今后。如果以后能够好好办差，过去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千里为官为的吃穿，尤其你们是用脑袋换富贵，所以很多事我可以高抬一手。本官不是不通理的，不会不给你们发财的机会。想要做生意，我是支持的。别说你没做过，连你吃空额的事我都知道，何况是做生意？做就做了，有什么关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没什么问题。以后边境开了马市，你做生意更方便……以后不敢了？这话就不对了，以后不敢你怎么赚钱？赚不到钱你又凭什么卖命？该赚钱还是要赚的，不过做生意就要有个做生意的样子，不要只跟一个做，也不要总想独霸一条路。不管男，只要是生意就要做。不管哪里来的商，走这条商路就要让他走。生意这种事不怕抢，只怕没经营，市场做大了，大家都有好处。本官能教你的就是这么多，如果你按我说的做，保证你的生意长久，没会动你。当然，要是你还是学不会做生意，或者依旧去杀边民换赏金，下次就不是这么客气了！”

也不是所有都能这么客气。

三娘子也是在武将行参时第一次看到这个男跳如雷。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直接冲到那名参拜的参将面前，单手将提了起来。那名参将下意识地做了个抵抗动作，但是没有作用，随后被范进提着重重撞在房间的木柱上。紧接着一拳跟着一拳，砸在这名参将脸上。

“打仗没有本事，做恶你就厉害。打了败仗，把自己袍泽的骸骨挖出来，砍下同袍的冒充战功。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到底有没有的？侵吞军田我可以忍你，盗卖军资我可以当不知道，吃空饷喝兵血也没关系。但是纵兵为匪你让我怎么忍！杀、放火、霸占良家子，乃至乡绅也不能免，很威风是吧？今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威风，来！”

几名扈从来到范进身边，那名参将却已经被打得满脸鲜血，智昏迷。范进将一推，“拉出去，本官请尚方剑把他就地正法！他带的谁敢鼓噪，一律同罪！”

三娘子过去看来，这个书生英俊潇洒满腹文章，符合自己对读书的向往，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作为钦差那种威风霸气。其实论起威风来，范进再怎么样也比不了俺答当年在原上的气派。可是在三娘子眼中，却觉得这个男子的形象已经远远超过了那老迈的俺答。她甚至顾不上自己身份的尴尬，走上前低声道：“这些军官不是那些商，他们手下有兵的，老爷要为自己安全考虑一下。”

“我知道他们有兵，但是这里的兵不止他这一路，其他不动，我看他的谁敢动？”

“可是他们好歹也是来帮你的，这个功劳不能抵罪？”

“有的罪可以抵，有的不能？再说他们也不是帮我，是帮自己。你当他们怎么来的？”范进说话间将一封信递给三娘子，“这些每都收到过这么一封信，写信的是我娘子。我如果要谢，也是谢我老婆，谢不到他们。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杀几个。”

三娘子打开书信，里面的文字其实很简单，只是一封勉励加上慰问的书信。表示知道你在边关辛苦，但是朝廷用之时，希望尊驾不计个得失，努力为朝廷办事，朝廷不会忘记你的功劳，他必有重酬。最后两行则是待范进今到山西，望你一切行动听他调遣，多多协助。

这些话都没什么营养，属于空文字没什么效力，但是在落款处的印章威力无穷。“不谷张江陵”几个字赫然目，让三娘子的心都莫名一紧。这是……张居正的私章？

不谷为春秋诸侯自称，在公事上张居正肯定不敢用这样的印章，但是在私场合，他如此自称，有几分戏谑味道，也没能说他不对。这些的行为，也就不难理解了。接到这样的书信，再得知范进前往边地的消息，他们谁如果不来，就等于没把首辅的话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