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杏仁

“也不是所有的杏仁酥都这么合儿臣胃的，早前御膳房也做过一回，儿臣吃着却总觉得甜得发腻，后来才知道，这面啊都是母后亲自和的，要放多少糖，也就母后心里有数，而且杏仁也都是母后一颗一颗挑的。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杏仁若是不好，便要用甜味来压，有的时候自然就会甜过的。”萧昌一边吃一边说道。

崇明帝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敛，吃罢了一块儿，便是净了手，端起茶水轻啜了两。

“父皇不吃了吗？”萧昌奇怪地看他一眼，往里，父皇与他一般都是最喜欢这杏仁酥的，每每总要吃个三五块儿才会歇，今这才一块儿呢，就不吃了？

崇明帝淡淡一笑，“小十五喜欢便自个儿多吃些吧！父皇年纪大了，太医专门说过，要让父皇忌，往后这甜的，怕是得少吃了。”

原来是这样啊！萧昌“哦”了一声，没再多想，低继续专心吃他的杏仁酥去了。

崇明帝的目光却是落在那盘杏仁酥上，一瞬幽沉，辨之不明。

夜色初降，凤藻宫中远了喧嚣，在这初夏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宁静。

内殿里，王皇后早已换下了白里的华服，只着一身素白的寝衣，一鸦发简单地挽了一个纂儿，坐在窗边的罗汉榻上，就着昏黄的烛光，正在挑拣着面前的一小箩筐杏仁儿。

那些又大又饱满的，都被挑出来，放在方几上的汝窑白瓷碟里，那碟中已经积了小半碟了，王皇后却仍然低挑得甚为仔细。

如意一边用银剪子将烛花剪去，一边很是心疼地对王皇后道，“娘娘，夜了，要不明再挑吧？仔细伤了眼睛。”

王皇后却是也不抬地笑着道，“长夜无聊，左右也无事可做，倒还不如找点儿事做，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如意想着家都说寡数豆，可这堂堂的六宫之主，旁瞧着多么的高高在上，可这子，却也未必就有多么好过。如意想了想，叹一声道，“那要不......婢陪娘娘一起挑吧？”

“不用！”王皇后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陛下与昌儿就喜欢本宫做的杏仁酥，本宫每回做，见着他们父子吃得开心，心里总是说不出的满足。因而本宫每回做这杏仁酥，从材料的挑选开始便不想假手于。”

如意语气有些辛酸地道，“娘娘对陛下和十五殿下真好。”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不过是被这一声声的陛下、娘娘、殿下困住了，抛开这些，陛下是本宫的夫君，昌儿是本宫的孩儿，本宫身为妻子和母亲，为他们做这些，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王皇后那把动听的嗓音里带着徐柔的笑意，耳只觉泠泠。

“婢只是有些心疼娘娘。娘娘明明一吃这杏仁便会起浑身的疹子，却每每还要一颗一颗挑得这般仔细。”

“那又如何呢？本宫甘之如饴啊！”灯下看美，王皇后一张柔美的面容上含着笑意，那一瞬的风，真真是转盼万花羞落。

这皇宫佳丽三千，从不缺美，可如皇后娘娘这般风姿，却仍每每让如意这些近身伺候的宫都忍不住赞叹。当真是恍似天上仙，不是地上。

如意叹一声，许是觉得不敢视，移开了眼，目光不经意往边上一瞥，却是惊得变了脸色，忙蹲身敛衽，拜下道，“陛下！”

王皇后听得这一声，也是一惊，下一瞬，连忙搁下手里的杏仁，起身后朝着身后一福道，“臣妾参加陛下！”

“皇后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却原是不知何时，崇明帝带着徐公公没有惊动旁，就这样悄无声息进了内殿，也不知在她们身后站了多久，又将方才的事看了多久，将她们说的话听去了多少。

王皇后依言起身，目光往崇明帝身后一瞥，落在那几道凤藻宫中伺候的内侍、宫身上，语调徐缓带笑，“陛下来了，怎么也不让通禀？臣妾这般接驾，太过失礼了！”

崇明帝将她一打量，便也笑着勾唇道，“皇后哪儿的话，不是皇后说的吗？除开这些陛下、娘娘的名，朕与皇后乃是夫妻，既是夫妻，便该以最寻常的面貌相见，又何来的失礼之说？”

果真是将她方才的话都听去了。王皇后悄悄咬了咬下唇，一贯雍容沉静的神色竟有了一瞬不安，“臣妾私下之言，失了体统，还请陛下恕罪。”

崇明帝目光幽沉地将她望着，片刻后，朝着她伸出手去，“来！”

王皇后微微敛眸，踌躇了一瞬，这才朝着崇明帝递出手去。

崇明帝将她牵着，走到了罗汉榻前坐下，一边望着她，一边勾起唇角，“宛白，若非今朕不告而来，只怕永远听不见你那一番心里话了。更不会知道从前你做杏仁酥给朕和小十五吃，却从来只坐在一旁看着我们吃，自个儿却从不吃，原来并非你不喜欢吃甜食的缘故，而竟是你不能吃杏仁。”

宛白乃是王皇后的小字，这些年，甚少有唤过，一时听见，竟都有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