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9 邻居们静静地听着这一场交谈

”林三酒轻声说，“我亲眼见过它将一片街区里的变成了酱。”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施密皱起眉，“你说得对，过去的迁徙过程中，因为当时条件所限，的确是不慎压死了几个。但灵山只有在镇中央，才能更好地保护我们、照顾我们、带领我们。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整个镇子的福祉，不能轻易否定。它为了能够走到镇中央来，难免会有一些因此死亡，但你不明白，这都是历史不可避免的趋势。”

他这番话说得是如此流畅，以至于像是已经演练了不知多少遍。

林三酒才刚一愣，只见他咳了一声，翻起一双眼珠：“你如果始终要对过去斤斤计较、念念不忘的话，你根本看不见我们这么多年来的进步！告诉你，我就是花生镇小学的教材编写，我劝你还是从小学课本开始补补课吧！”

他又急又快地说下来，她才意识到施密的声音不知不觉高了不少，甚至已经传到了外走廊上；她急忙一戳木桩，低声喝令他“闭嘴！”，随即矮下身子，从门边那个圆的旁边悄悄探出目光。

林三酒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

与她视线平齐的地方，是走廊对面那户家门上的圆。在那个黑黢黢的圆里，一双睁得又圆又大的眼珠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施密家的方向。

她忙缩了缩身子，确认对面邻居没有瞧见她后，又飞快地朝走廊前方扫了一眼。一眼之下，她能看清的东西很有限，但她却留下了一个刻清晰的印象：在走廊中一扇扇的门上，在门上一个个黑中，此时都正浮着邻居们的眼睛。

在这栋单薄简陋的居民楼里，刚才一番搏斗厮打的声音想必已经远远地传了出去，大概都叫这层楼里的邻居听见了。然而没有一个出来质问况，没有一个出来帮助施密，更没有一个号召其他一起抓住林三酒——他们只是静静地跪在门后，从门上圆中往外窥探着，等待着十分钟后再度向电像屏幕报到的时候，将这栋楼的况向上举报。

“离下一次报到还有多久？”她回问道。

“六七分钟吧。”施密仍躺在地上，一动弹就脸色煞白；但他看起来却反而有些得意的样子：“你终于意识到自己陷进牢笼、翅难逃了？”

这真是几句叫林三酒难以理解的话。

“牢笼？”她甚至觉得对方有几分可笑。“你说我陷了牢笼？你怎么没有看看你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什么样的生活？”施密一瞪眼，“物质极大丰富的生活！要什么有什么，全民幸福、全民安乐的一个生活！”

“我刚来到花生镇时，我见过一个遛狗。”林三酒歪过，打量了他几眼，握着木桩站起了身。“现在你们不经允许，还能够出门吗？”

“你不懂。”施密紧紧按住自己的脑袋，刚才那一下击打让他后脑勺出了不少血。“外面很，很危险，如果镇政厅不多管着点，让们随随便便就出门去，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花生镇里已经算是很平安的地方了，你还没看外呢！”

“花生镇不是四周都封了吗？怎么，你看过？”

“当然，电视里常放。”施密勉强挪到墙角坐下，看着林三酒翻箱倒柜地将他整整齐齐收好的一套小学教材全翻了出来。似乎是认为林三酒在劫难逃，他也不反抗了，只是静静地一笑：“外面没管的地方，没有灵山的地方，简直要命了，杀抢劫、恐怖袭击……全是因为没有我们这种优越的管理。”

“好，我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林三酒也不回，一边计算着自己的时间，一边将手中色彩鲜艳刺眼的小学教材哗哗翻了一遍。“他们为什么要你们吃得这么胖？简直像是在养猪。养得太胖了以后，你们会被怎么样？”

倚坐在墙上的胖子愣了一愣，随即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让我们多吃，是为了我们壮硕健康，你想什么呢！”他一边笑，一边又因为这笑震动了伤而扭曲了眉毛：“你以为灵山、奥夜镇长是为了要吃我们的吗？前两天我们楼里有个老太太死了，拉到墓园去埋了！我在这儿生活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哪一个因为胖了，而被杀了吃的！”

他伤牵扯得痛了，只好又喘息着停下来。

“再说，所有的食物都是镇政厅统一发放下来的，应有尽有，吃都吃不完。你说说，奥夜镇长要吃，直接吃他自己发放的不就行了吗，何苦要绕这么一大圈？”

林三酒一怔，卷起书，回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