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3 地下的分别

，画师也立刻抱着桶子跟了上来——在那儿，浓浓的灰土烟尘将一切都遮蔽住了，厚得仿佛成了某种黏稠的体；唯有当一块块比成年还高的土石砸落下来的时候，才能搅动起一片尘土。

她叫出【能力打磨剂】，银光下厚厚的尘土翻滚着，直往的鼻腔里扑。林三酒捂住鼻，眯起眼睛，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她回看了一眼，画师立刻飞快地点了点。

“你是什么意思？”这么一回的工夫，她差点被一块断土砸上——“母王在哪个方向？”

画师想了想，随即原地坐了下来，掏出了一张画布——他的速度极快，不等林三酒开阻止他，他就划完了几下，将画布掉了过来给她看。一个大大的箭，在画师的双手之间指向了她的右前方。

右前方已经被崩塌的土石给堵住了去路，但林三酒自有她的办法。在【画风突变版一声叮】所碰及过的地方，所有土石都化成了齑炸开了——她勉强打开了一条一多宽的通道，当她和画师好不容易钻出来、挤进了一片空地里时，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两个由厚厚灰土捏成的形。

“斯安！”她又喊了一声，舌上、鼻腔里全是一层灰土和石渣。“你再不走，我们就要被活埋在这儿了！”

说来也巧，土腔的震动恰好在这时停息了一瞬间，“活埋”二字清清楚楚地回了出去。前方一片昏暗之中，立刻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在这儿。”

林三酒长长吐了气，朝画师摆摆手示意他跟上，再次艰难地朝前跋涉过去：“你快出来，土腔好像要塌了！”

斯安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却被淹没在了又一阵崩塌声中。

“你还好吧？受伤了吗？”

她一边问，一边循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她推开了前方一堆小腿高的岩石，钻过了山丘般的土堆，抬一看，后半句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一片暗红色、布满沟壑的脑，正紧紧地挨在她的面前，被崩落的土石挤在中央，薄壳上黏了一片沙土。她之所以刚才没有看见母王，是因为它已经远远不如刚才那样大了；足有一半的大脑被炸轰得片不剩，血模糊、参差不齐地挤压在土地上。

斯安正站在母王跟前，在她的脚步声下转过了。

他浑身上下也布满了一道道尘土污渍，一金发被抓了起来，简单地扎在脑后。“你看，”那一双碧绿翡翠般的眼睛中，闪烁着火焰燃烧般的亮光：“……这家伙还活着。”

林三酒登时止住了脚步。

“它受伤太重，现在什么也不了了。”斯安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母王的壳。那一道浮凸足足比他的身体还宽。“一个可以成长为星球大脑的东西……很有意思，对不对？”

林三酒望着他，不由想起了二第一次相识时的景。

“你……你打算什么？”

远处的土腔中，不断传来一阵又一阵土石崩塌、砸落的声音；声音震动着地面，使脚下不住晃起微微的颤抖。

斯安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正当林三酒打算抬高声音再问一次时，他忽然转过了。

“你要吗？”

“什么？”她一愣。

“母王，你要吗？”在影中，那个男微微地笑起来，亮起牙齿雪白的色泽。“你不要的话，我就要了。”

林三酒立在原地，一时间竟无言以对。过了好几秒，她才喃喃地开了，还是有点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你……你要它什么？它必须靠脑才能成长。”

“末世界里每一天死去的不计其数，要找脑很简单。”斯安一笑，“至于用处，还得慢慢发掘。”

“你怎么拿得走这么大的东西？我们都快被活埋了。”

金发男冲她扬了扬下，嗓音里充满了沙哑的笑意。“我带不走，所以我要和它在地下呆一阵子，等待兵工厂的救援……你放心，信号我已经发出去了。虽然我不愿意，但现在是你我说再见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