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鸡蛋里挑骨头

“僧王，下官不是痛哭亡弟。”祁寯藻抹着眼泪说道：“下官是痛哭天不与时，没能让亡弟写完他的临终遗折，也无法让皇上万岁知道江宁被发匪攻的真正原因！”

哭泣着，祁寯藻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份奏折，流着眼泪说道：“皇上，这是微臣六弟殉职前写的遗折，尚未写完，上面还有微臣六弟的鲜血，请皇上过目。”

让祁寯藻有些怪的是，祁宿藻那份没有写完的遗折被呈递到咸丰大帝的面前后，咸丰大帝的表虽然几次都怒欲狂，却每一次都最终忍住。末了，咸丰大帝还把那道折子给了旁边的太监，吩咐道：“念出来，让百官都听一听，江宁城在被发匪攻前，到底是个什么况！”

太监遵旨，接过祁宿藻那份遗折念了起来，“微臣江苏布政使祁宿藻，百拜敬呈吾皇万岁，臣本拙才，蒙恩重，遇时局艰危，不敢自称衰痛，今发匪围城，臣痼疾在身，自知命不久矣。臣死无憾，然今有几事，臣若隐瞒，便是愧对君王朝廷……。”

“……邹鸣鹤昏庸骄佚，仍承平故态，遇事仅凭一纸文书为政，从无亲躬，致富者吝财，贫者吝力。筹防局空有练勇过万，却于城防毫无寸补，反屡屡扰民，百姓怨声载道……。”

“……提台福珠洪阿，调度无方，城仅率绿营兵二百；怯敌畏战，每遇发匪攻城，皆缩家中，屡催不敢上城；赏罚无方，吴超越击伤发匪重将林凤翔，事实具在，仍伙同祥厚抹杀吴超越战功，致立功者不得赏，有过者不受罚，心涣散，军心沮丧……。”

“……江宁非无忠臣良将，松江团练吴超越，可谓江宁长城！以五百练勇之力，牵制发匪八万之众，每战每捷，杀敌数千！发匪对他恨之骨，屡攻策门，然江宁十三门，惟有策门稳如泰山……。”

念到这里，太监停住，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众位大，祁大的遗折写到这就没有了。”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文武百官都是屏息静气，惟有咸丰大帝的冷声音在殿中回，“听到了没有？朕的江宁城就是这么的，朕的江山社稷，就是被福珠洪阿他们这么动摇的，亏他还有脸自吹，是他的部下打死了发匪伪北王韦昌辉……。”

说到这，咸丰大帝重重一拍龙案，疯狂咆哮道：“他福珠洪阿要是有这个本事，朕的江宁城还会被发逆攻？！”

“臣等死罪！”

文武百官赶紧一起跪下，叩首请罪，咸丰大帝却继续怒吼道：“传旨镇江，立即将福珠洪阿与邹鸣鹤拿下，当场问斩！首级传示诸镇，以儆效尤！”

百官赶紧叩首，惟有僧格林沁不怕死，抬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这都是祁宿藻的一面之词，是否再核实一下？”

“住！”咸丰大帝重重一拍龙案，咆哮道：“你还想为福珠洪阿开罪是不是？朕丢不起这个脸！别以为朕不知道，他福珠洪阿疾贤妒能，抹杀隐瞒吴卿在太平府击败长毛发匪的首功！又在江宁城里伙同邹鸣鹤指使民间刁诬告吴卿，妄图迫陆建瀛自毁长城，冤杀江宁大战中唯一敢和长毛发逆正面战的吴超越！”

“江宁大战，除了吴卿以外，就没有一个文武官员敢率军出战！他福珠洪阿，更是北城有战事往南城跑！南城有战事往北城跑！伪北王韦昌辉，是广太道惠征用计把他骗得现身，吴卿亲手一枪击毙！亏他福珠洪阿还有脸说是他打死的，功劳应该归他！他要有这个本事，为什么不能象吴卿和惠卿一样，保护着陆建瀛杀出几万长毛的围追堵截？还把长毛发匪杀得尸积如山，死者数千？！”

僧格林沁面如土色了，心里也开始纳闷了寸步不出皇宫的咸丰大帝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白眼狼穆荫则是如释重负，悄悄松了气，心中暗道：“幸亏我还记得这个惠征就是兰贵的亲生父亲啊！他娘的，这个小王八蛋搭上了这条线，一杆子直接到皇上的枕边上，以后本官报仇恐怕就没多大希望了。不过还好，本官这把算是赌对了，怎么也得有点收获吧？”

赌赢了自然是大赢，咸丰大帝很快又飞快下旨道：“传旨，吴超越官升正四品，着军机处记名以道府用，赏戴单眼花翎！准许他把松江团练扩编为三千，着江海关截留税银十万两，与吴超越办理团练！广宁道惠征，助吴超越击毙伪北王韦昌辉有功，功过相抵不再追究前罪，改任苏松太兵备道，继续帮助吴超越办理松江团练！”

“穆荫，你不记仇嫌，处事公平，大公无私，朕赏你仍回军机处行走！”

“僧格林沁，你见识糊涂，不问青红皂白一味偏袒福珠洪阿等罪臣，罚俸一年，参赞大臣你也别当了！”

听到了咸丰大帝这番旨意，孤注一掷买中了双色球奖的穆荫当然是心花怒放，感激涕零，对着咸丰大帝磕不止。然而僧格林沁却是一阵接一阵的天旋地转，既不明白穆荫为什么会临阵倒戈？更不明白为什么远隔千里，咸丰大帝还能对江宁沦陷的具体细节知道得这么清清楚楚？

最后，还是在军机大臣麟魁的一再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