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君与臣

荀彧坐在车中，看着窗外不时亮起的闪电，听着轰隆隆的雷声和雨点打在车顶上闷响，忽然笑了一声。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不用费什么心思，他已经猜到即将发生什么。正月时发生食，就有上书说是掩阳、臣迫主的天象。现在二月惊雷，进一步证明了那些指责，而且证据更加充足。帝出乎震，震位在东南，据说吴郡的太湖就叫震旦，而孙策就驻兵太湖，就算是没学过谶纬的也能联想到。

再联想到东南有王者气的说法，这几乎就是事实了。

孙策会是帝吗？也许吧。不过最应该担心的不是天子，而是袁绍。袁绍一直以为天命在他，现在突然出来一个上天眷顾的，他会怎么想？也许朝廷连挑拨都不需要了，他就得和孙策拼命。

荀彧撩起窗帘，看着车外的雨幕，嘴角挑起一丝浅笑。他抬起手，拍拍车壁。

“慢点走，多赏一会儿雨，也许到宫门雨就停了。”

鲍出应了一声，缓缓拉住缰绳，两匹马缓缓的迈着步伐，向皇宫走去。说来也怪，这一路都是雨倾盆，电闪雷鸣，马车离宫门还有五十步的时候突然不响雷了，也不闪电了，连雨都迅速小了，等鲍出勒住马，连一滴雨都没有了，只有地面的积水在流淌。乌云散去，一明月悬在天空，皎洁如玉盘。

“嘿，这可有点了。”鲍出抬看看天，又看看地，翻身下车，扶荀彧下车。“令君，你是不是通易学，会算啊？”

荀彧忍俊不禁。“我荀家是家传易学，不过我学得不。这只是运气，不过是好运。”

“的确是好运。”鲍出咧着笑，哈哈大笑。“跟着令君就有好运，我们可就托令君的福了。”

荀彧甩甩袖子，快步宫。宫门的卫士听他们说笑，不解其意，等荀彧进了宫，就拉住鲍出闲聊。鲍出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卫士们也惊讶不已，莫名的对荀彧多了几分敬畏。

荀彧了宫，还没走到尚书台，钟繇就迎面赶了过来，告诉荀彧天子在等他。荀彧不敢怠慢，跟着钟繇向偏殿赶去，半路上把去司徒府的事说了一遍。

钟繇轻笑一声：“文若，还是孙策有先见之明，身边全是年轻，没有一个四十岁以上的。”

荀彧转看看钟繇，也忍不住笑了。钟繇说的当然是玩笑，但这玩笑却有些道理。孙策身边的确全是年轻，年长一些的张昭、张纮被他留在了豫州、荆州，未尝不会有嫌他们守旧的可能。他不认识张昭，但他和张纮有过一次谈，知道张纮虽然不像杨彪这么忠于朝廷，但他心里有朝廷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也有年轻的坏处。”荀彧说道：“在战场上他们也许能争功，一往无前，为政却不是勇猛就够的。孙策身边才不足，能理政的更少，不得不起用陈到、蔡瑁为太守，看起来扬州六郡得其五，其实并不稳固。刘繇只是初到扬州，立足未稳，只要他能沉住气，耐心地与孙策周旋，未必没有反击的机会。”

钟繇点点，顿了顿，又道：“那个太史慈可用，这和孙策很相似，刘繇未必能用他。刘繇有虎气，但他毕竟与名士往太多，难免沾染习气，过于重视出身。”

荀彧想了想，应了一声。两来到殿下，天子站在廊下，伸出一只手等檐上滴下来的水。听到脚步声，他侧看了一眼，甩了甩手，旁边的侍者递过丝帕让他擦手，天子却摇了摇，说了一句什么。荀彧耳朵好，听得分明。天子说的正是“雷霆雨露，大道自然”八字，不禁松了一气。

荀彧上前行礼，天子伸手托住，看看荀彧的肩，有些惊讶。“令君没淋雨？”

荀彧把刚才的事说了一下，天子笑了，拍拍手掌。“好，好，吉自有天相。令君是我大汉的吉，连老天都是照顾一下的。”

荀彧连忙拱手。“陛下，这只是巧合罢了。”

“你不要紧张，我知道是巧合，可是会有愚夫愚信啊。有你这样的吉辅佐，大汉也许能多几分运气，有什么不好。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荀彧笑了。“陛下能活学活用，达治道之本，这才是大汉真正的运气。”

“但愿如此吧。”天子说笑了两句，收起笑容。“不管怎么说，二月惊雷，在关中来说都是异相，会不会影响农时？屯田刚刚开始，如果影响了春耕，可要提前做好准备，免得措手不及。”

荀彧连连点。“陛下，臣会和司徒府、大司农做好预案。这几年关中灾异不断，气候的确有些反常，不过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陛下不用太在意。”

天子想了想，说道：“这是你荀家先祖的名言吧？等等，我想想，应该是……《天论》，后面一句是‘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则凶’，对吧？”

荀彧很惊讶。“陛下看了《荀子》？”

“是啊，最近在考虑儒法轻重，便找来看看。这书还真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