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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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眼中的滔天巨，不过是世泼出的一碗水。

世眼中的滔天巨，在长孙无忌这尊大佛眼中，也不过就是举手一按的事儿。

长孙无忌是宰相，而且是宰相班中第一。

北衙禁军少而，归皇室直管！南衙禁军则庞大数倍，皇帝也不能直接调动，要通过南衙来指挥，南衙指的就是宰相。

所以，执金吾闯到西市抓，只不过传来长孙无忌一道令，而且并非长孙无忌亲自下的令，因为这尊大佛还不知道负有京城治安的金吾卫假公济私，跑去西市拿了。

他只是听了黄县丞源源本本的汇报，听说这件越闹越大的事件起因竟是源于一个自陇右来，今效忠于“大商贾”王恒久的，一个名叫刘啸啸的，便勾起了心旧恨，所以淡淡地说了一句：“本相接到密报，西市王恒久欺行霸市，啸众作，着南衙理会一下！”

宰相风范，一语尽出。

本相接到密报……

他接到了谁的密报？没有会去问他，就算惊动了皇帝，皇帝也不会如此刨根问底，所以他说是密报，那就是密报，既然是密报，就是有含金量的消息，你得相信！

西市王恒久欺行霸市，啸众作。

这一句话，就给这个案件定了质。首先，错肯定是王恒久一方，不用费心调查孰对孰错了，揪住王恒久一派往死里打，就是政治正确。而且，案件的层次也限制住了，恶霸豪贾欺行霸市引发的大骚，这样一来事闹得再大，质也就那么回事。哪怕只有三个举旗造反，那也是造反，要上报天子的，但商贾们为了争利聚众械斗，这等小事就不用皇帝心了。

最后一句：着南衙理会一下。

理会一下，这句含糊打得也好。究竟理会到什么程度，宰相大没说。你自己领会吧！按照惯例，既然上面定了调子，被定为受打击的一方，就必须得受到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无对待。

如果打压太过了，上边回即便打你两板子，心里对你也是中意的，前途无量。执行不力，那就是不唯上命是从，你会在上司心中被划进黑名单的。

这些官场门道，南衙将领们自然也清楚。所以，当宰相大这句话传到南衙的时候，南衙将帅立即就明白自己该什么立场了，当下不惜动用军驿快报，飞驰西市，撤回了军队。

今也好，古也罢，常受大物被包装过的光环、公开表现的行止所蒙蔽，以为他们就是如何的超脱于普通。其实要说他们的见识、智慧、手段、能力，那必然是远超普通的。

但要说七六欲、恨怨憎，其实不但未必超脱于普通，反而因为超脱于普通的身份、地位、权力，所以会有放大之效。

战国时期魏国中大夫范雎失势，逃亡秦国，献远近攻之策，被拜为上卿。发达之后，落魄时于他虽有一饭之恩的，亦有厚报；哪怕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的，也要往死里整，即是如此。

西晋时开府仪同三司的孙秀，仅仅因为潘岳曾经对自己不够恭驯，掌权后就对他动了手手，自言昔潘岳对他的怠慢，“中心藏之，何忘之！”

又有那明朝嘉靖年间，新帝登基，赞叹王守仁的功绩，决定调他京任职，结果迟迟不得执行，最后皇帝反复催问，才给了王守仁一个有名无权的南京兵部尚书。

原因就是，当时权倾朝鲜，犹在皇帝之上的杨廷和从中作梗。杨廷和也算一代名相了，虽然也有收黑钱、循私的问题，但无完，总得来说，对社稷的功远甚于过。

但是他和王守仁的老上司王琼矛盾很，就因为和王守仁的老上司不对付，就压制着坚决不让王守仁上位，哪来的宰相肚里能撑船？

长孙无忌言出法随，说一不二多久了？几时还受过他羞辱，当初因为卖了幢有瑕疵的宅子给褚龙骧，被那粗鲁军汉堵门叫骂，丢尽了脸面，一时在长安市上传说好久。

长孙无忌没有因此使去收拾那个陇右刘啸啸，已然是极为大度了，而今刘啸啸既然犯到了他的手上，焉有放过的道理？

宰相大一句话出，风向立即就定了。

王恒久仓惶回到自己的住处，一连写下十二道拜贴，遣分送太仆寺、中书侍郎府、察院、左金吾卫、右千牛卫、秘书少监、中书舍、京兆府、大理寺等官署，无一例外的，不见，拜贴不接。

不但没接，之前曾往长安县充当急先锋的司马兴风御史大还风风火火直奔西市，当然，不是给他雪中送炭来了，而是当场指斥长安县治理不力，御下不严，竟尔闹出偌大阵仗，要求从速、从严，惩办凶手。并且继续“风闻”，听说此事罪魁祸首，乃西市“大商贾”王恒久是也。

如此一来，这位察院来的司马老爷就把自己摘得一二净了，之前往长安县去要求严惩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