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前尘影事（三）

沈瑞忙又用袖子擦了两把，这次不敢用袖，用的袖子中间，立时湿了一大片。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可眼睛既受刺激，这眼泪哪里又收的住，瞬间又是泪流满面。沈瑞心中苦笑，真是不知郭氏从哪里寻的老姜，没有什么味道，可这姜汁也太杀眼睛，真是哭丧时的利器。 众族见了，便觉得是个可疼的好孩子，方才是躲着哭去了。瞧把这孩子难受的，眼泪都止不住。 “七”时发生的事，在族亲中早已不是秘密。眼见沈举方才待沈瑾温煦如春，可嫡子一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未免偏心太过。能做到族老房长的，都是各房嫡脉，哪里见得了这个。即便早先对沈瑾的那点好感，都被沈举这番举动搅合的差不多。 族长太爷皱眉道：“好好同孩子说话，你丧了发妻心里难受，可也体谅体谅瑞哥儿。瑞哥儿幼年失母，比你还难哩。他这失母弱子，能依靠的只有你这做父亲的，哪里禁得住你朝打暮骂。就算你要做严父，只念在孙氏分，待瑞哥儿也要软和些，要不然我们这些长辈们可是不依！” 沈举已过不惑之年，在众族亲晚辈面前挨了这番训斥，脸上哪里挂得住，臊得满脸通红，想要为自己辩白两句，可责打责骂嫡子之举在前，说再多也没滋味。他只能讪讪应下，可望向沈瑞的目光，越发冷淡。 落在几位老太爷、太爷眼中，暗暗摇不已，望向沈瑞的目光越发怜。 沈理站在堂上，则是险些气炸肺。不管沈举什么目的，这开就给儿子扣“不孝”的帽子，这行事过于毒。但凡沈瑞是个胆小最笨、不敢在长辈们面前应声的，那“躲懒没孝心”的帽子就坐实。若是张老安苛待孙子，还有因与孙氏宿怨迁怒的缘故，那沈举此举，则是虎毒食子心肠。 沈理晓得，现下不是与沈举计较的时候，便绷着脸将沈瑞拉倒自己身边，给他拭了泪，朗声道：“六哥晓得你心里难受，可也莫要哭的太狠。体之发肤，受之父母，你好生惜自己，方是真孝顺婶娘……虽说婶娘过身，孙家又无能出为你做主，可你并非无依无靠。族中长辈们最是慈公正，断不会容忍欺骨相欺之举，定会为你做主……” 沈理一边说着话，一边望向堂上坐着的各位族老长辈。 就算是身子已经老的佝偻的族老们，在这样的注视下，都将腰身直了直。早先有同沈举好的，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四房不妥当捂在被子里的，现下也要掂量掂量，是不是敢得罪状元郎。 几个有成算的老狐狸，不免流了心中有数的眼。因沈理年幼丧父，曾受过族委屈，与族关系向来冷淡。如今四房这事，说不定正是拉近沈理与族中关系的机会。 至于沈举，功名无成，不通世，除了娶了一房贤妻之外，对族里也没什么贡献，他的脸面当然比不得沈理这位状元郎。 沈瑞眼睛已经通红，站在沈理旁边，心里却是想着沈理方才提及的“骨相欺”四字。加上昨晚沈理提及的亲长侵占财物之事，他不由觉得古怪。按照后世族谱所记，明明是孙氏自己捐了嫁妆，怎么听沈理的话音，是沈举与张老安侵占了孙氏嫁妆，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 沈瑞虽不是贪财之，可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度。要是那些嫁妆真是孙氏捐出去，他也就认了；要是真的被沈举与张老安侵占，他也不愿忍气吞声，定要借此机会，发挥一把，即便不能摆脱这长幼尊卑的束缚，也要撕开沈举与张老安的伪善，让这两没脸面再用长辈身份左右他的生。 想到此处，沈瑞又有些不解。虽不曾与孙氏打过道，可既能得到沈族一门盛赞，可见是个有成算之，病故前又缠绵病榻半年，不是猝然离世，就没做一点安排？张老安故意养歪嫡孙之心昭然若揭，孙氏要是愚孝之，也不会在二十年前的婆媳之争中屡占上风，牢牢地握着嫁妆与四房产业，直到重病卧床，才让张老安手进来。 沈举早已气的身子发抖，难道自己就不慈、不公正？沈瑞只是丧母，还有他这做老子在，又不是孤儿，哪里就到了需要族做主的地步。这沈理行事也太张狂，仗着状元郎的身份将四房家事搅合的一团，这叫什么事？ 沈举的面皮耷拉下来，心里已经想着等出殡事毕，定要找沈理好生说教一番，要他晓得分寸。 若是只在家中，沈举是家主，大家还会看他的脸色；如今族老房长们在此，他这般撂脸，就不合时宜。原本有心为他说上几句好话的，见他这个模样也闭了嘴，不愿意再费心。 沈举恼怒之下，竟然没有察觉，不知不觉中，众族竟默认了他“为父不慈”之名。若是沈举晓得，定要跺脚喊冤，可那个时候场面已经难以逆转。 灵堂上气氛很是压抑沉重，不过到底是料理丧事，这肃穆气氛也正好应景，并没有凑趣说笑。这时，就见管家过来禀告，知府太太与通判娘子亲来送丧。 沈举一震，望向族长太爷与宗房大老爷。诰命上门，张老安抱恙，四房并无其他能出来待客的眷，最适合出面招待的就是宗房大娘子贺氏。 宗房大老爷虽没出仕，长子却是进士出身，在京为正五品郎中，早已为母请封，因此宗房大娘子如今是五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