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景星凤凰（四）

父对王守仁的推崇，真要得了机会回到现在，别说是给王守仁做学生，就是给他做个小厮书童，老家怕也欣喜若狂。 松江府衙，知府太太搭着儿子的胳膊，下了马车。蒋三公子面带疑惑，欲言又止。 知府太太看了儿子一眼，道：“你可是不明白为何我要让沈瑾认在孙氏名下？” 蒋三公子点点，道：“分孙氏一半嫁妆也罢了，省的瑞哥儿年幼、怀璧其罪。钱财到底是身外之物，买个好名声也是得用。可嫡长子的名分，作甚便宜了沈瑾？这嫡长子可是要继承家业，传承香火。” 知府太太没有回答，反问道：“是你活的自在，还是你大哥活的自在？” “当然是儿子自在，大哥可是嫡长子！”说完这一句，蒋三公子自己也愣住，半响点道：“原来如此，到底是便宜了沈瑾！以后瑞哥儿成才还罢，要是中庸，有这么个出色的兄长比着，子也未必好过。” 知府太太笑道：“我不开，沈瑾就不会记在你孙氏名下了？就算他生母扶正，只要有瑞哥儿这个比他还年幼的嫡子在，他‘嫡出’的身份就空的。等到正经做亲时，少不得被挑出来说事。到那个时候，他们还是会将主意打到记嫡上。如此一来，还不如我现下就成全了他。孙氏为何要安排这一出，不还是心疼儿子？她可只生了瑞哥儿一个，难道还能真的将庶子看的同亲生儿子一般？真要是那样，还真是成圣，我可不敢与之好。嫡长子是那么好做的？沈瑾要是出色，是理所应当，要是有半点不足，那就是偷懒不用功。支撑门户，奉养双亲，都是嫡长子之责。瑞哥儿既成了嫡次子，只需自在清闲度就行。” 蒋三公子听了，心思一动，道：“不过是一个庶子，即便读书出色些，哪里就需要忌惮如此？以妾为妻，可是不大合规矩。只要沈举在外说一房继室，那疼的说不定就是郑氏母子。” 知府太太道：“说不定孙氏如此安排，也是为防着这一出。如今有沈瑾在前面顶着，即便新进门，也只会盯着宠妾与被沈举看重的‘嫡长子’，瑞哥儿一时倒是碍不着她什么……” 松江衣被天下，松江棉布可是供不应求。想着孙氏名下那两家进斗金的织厂，莫名其妙地成了贺家产业，蒋三公子不由唏嘘道：“可惜了那两家织厂，沈家为了掩家丑，定不会出面与贺家对上，那两家织厂八成就没戏。” 知府太太道：“财免灾，那两家织厂即便没有被骗卖，别说是瑞哥儿一个黄小儿，就是顷四房之力也未必能保住……” 她确实与孙氏好，可两之间并不是相投，更多是“互惠互利”。如今答应过的，她都做到，也算是完成对孙氏许诺。虽说对于孙氏的安排，她并没有都看透，可凭着对孙氏的了解，肯定会有后手。不过那些同她都不相了，她只要等着看热闹就行。沈瑞那孩子，既有个状元族兄护着，也不到她费心。 那是个心思玲珑的子，可惜巧伴拙夫，沈举实是拎不清的。想到这里，她自嘲一笑，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若非丈夫固执得跟木疙瘩似的，她也不用提心吊胆，每每到一处，就缴费脑汁为丈夫斡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