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蜚短流长（三）

芽半条命。听说当时沈理从行商手中接回来，柳芽已经病膏肓。要不是沈瑞与沈理提过柳芽对自己的相帮，那边也不会花了不少银子请医延药将她救回来。饶是如此，柳芽身上也落了后患，一条腿微跛，走路慢了还好，走路快了就能瞧出来。 冬喜知晓这段旧事，心中亦叹息，只能开解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二哥护着她，又肯抬举她兄弟，往后这丫只有享福的。”说到这里，犹豫道：“到是老爷那边，二哥怎想起牵扯旧事？要是老爷恼怒可怎好？” 沈瑞笑道：“总要有提醒他要顾忌些脸面，至于恼不恼的，又有甚怕，左右他也不喜我。”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句话果然说的有道理。想要让沈举安分些不要打自己的主意，就将将他心虚的事摆一摆。 书斋里，沈举果然恼羞成怒。 三年不给西林禅院供给的事，他并不是故意的。即便家中“节俭”，也不会舍不得那几个银钱。实在当年家中的事糟糟，一时无想到此处。等到想起西林禅院的供给时，听说郭氏与沈理往那边送东西之事，沈举觉得，自己要是随后行事，倒好像是那两个提醒的一般，就让缓缓，左右有那两家供给，沈瑞也冻不着、饿不着。 后来……则是真忘了此事…… 沈举自觉坦，可这件事还真的不能细说。否则无心成了有心，倒显得他这当老子的不慈。 沈举顾不得去计较沈瑞身边侍婢的月钱几何，先是怒气冲冲，差点就要提了沈瑞来骂；随即想到此事影响，到底有些心虚，就坐在椅子上闷想。 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举有了决断，面上的怒气也散尽，对赵管家道：“账房上的是死的？竟敢贪墨二哥这几年供养，真是好大狗胆！赶紧将二哥的月钱给补上，省的传出去叫说嘴。至于账房这样的，家里可不敢留，使唤了牙子，远远地卖了他一家子去！” 赵管事听了，只觉得心里发凉，能做到账房管位置，自然是主家心腹之，老爷却为了抹平前事，直接给扣了帽子阖家发卖。老爷推背黑锅，已经是第二回，倒是越来越顺溜。 就听沈举接着说道：“使查好了，除了一身衣裳，一文一缕不许带出去！”说到这里，顿了顿道：“查抄出来的东西，另行登记册。” 赵管事应了，从书斋退出来，后背已经湿透。 主仆几十年，他自是没有漏看沈举眼中隐隐兴奋之色。这叫什么老爷？有了事推给下背黑锅不说，还惦记下家的私财？ 固然从律法上来说，写了委身文书，了主家户籍，连自身都是主家的，不当有私产。沈举此举，也说得过去，可却令寒心。 不管心中做如何想，赵管家还是按照沈举的吩咐处置了账房一家。只从账房家查抄出来的几百两现银、还有写在他婿名下的地契、房契看，这账房挨处置也不冤枉。 晚饭过后，尘埃落定，赵管家从新账房处领了七十二两银子，亲自送到偏院来。 等他开来，长寿随后而至，讲了账房一家被查抄发卖之事。 这账房未必无辜，可沈举能这般迅速抹平前事，沈瑞也得佩服一声。以后再有想要拿这三年未供给之事说嘴，也是不能，沈举顶多是“失察”。 能从万千读书中考出个举，沈举即便有些迂，也不是笨。只是有的时候，因偏执行事有些不谨。 聪明就好，能计较得失，行事就会有规矩；真要稀里糊涂下去，那拳打死老师傅，才叫疼。这晚，沈瑞睡了回沈宅后的第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