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今朝酒醉（五）

们姊妹两个的遮羞布。 张三姐子绵软，只有对月流泪的，张四姐却是羞恼中带了焦急。 张老安那里能拖得，她们姊妹这里却是拖不得。张家境况越来越差，打发上门越来越勤，沈举却连亲戚面都不顾，一文钱的便宜都不叫张家占了去。 张老安虽没有将娘家一竿子拍死，可手上也紧了。张家没法子，只能打张三姐、张四姐的主意，她们姊妹两个的体己衣服首饰早被搜刮了大半过去。 要是等张老安不耐烦再应酬娘家，或是张家从她们姊妹这里再压不出油水，下一步说不定就要将她们姊妹卖了。 张四姐是打小富贵子过来的，即不愿过苦子，也不愿被家随意买卖。如今能为她打算的，也只有她自己。 今晚被沈家家宴这么一激，张四姐决定“釜沉舟”。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斋院里，来到东厢门外，就见东厢窗户上影晃动。 “婢子服侍老爷？”娇滴滴的声音，张四姐皱眉辩了辩，并不是她与张三娘身边出来的“四季”，而是一个叫兰的。这兰早先是张老安院子里的二等婢子，等到孙氏没了后，不知怎么就搭上沈举，到了书斋成了通房。 “出去！老爷我要静一静！”沈举被向来柔顺的妾室讥讽一顿，又想起发妻，心烦躁，没有与婢子调的兴致。 兰又痴缠了两句，被沈举高声喝骂了一句，方不甘不愿地挑了帘子出来。 张四姐已经退到北屋书楼廊下，就见西厢门打开，一俏丽身影倚门而立，对着兰低声嗤笑道：“老爷早吩咐不用进屋，倒是姐姐脸面大，如今可是服侍好了得了赏？” 兰冷哼一声，走到门，将那婢子扒拉到一边，挤了进去，中道：“得不得赏的，这院里我也排在你前！” 那婢子嘀咕道：“恁大岁数倒好好意思卖俏？不过是老爷早厌了的一块臭！” 月亮再次钻云中，院子里转为幽暗。 一阵夜风骤起，那婢子紧了紧身上衣裳，又盯着东厢的窗户看了一会儿，方扥扥脚转身回了西厢。 张四姐看着西厢门，心中啧啧称。 春夏秋冬四婢，沈举虽都收用了，可并没有都留在书斋，颜色娇好的春月、冬月留在这里，颜色次一等夏月、秋月则分到两个年轻姨娘身边做通房。 方才倚门的不是旁，正是春月。 要知道这春月以前每提及沈瑾都是满脸酡红、脉脉模样，刚被送到书斋时还哭了一场，在张氏姊妹面前也抱怨过。没想到这还不到半月功夫，就开始争风吃醋。 瞧着她方才望着东厢的架势，恨不得沈举招呼一声，就立时飞快去暖床。 不过这几年沈举积威越重，即吩咐不让进屋，这些婢子就无敢多事，却是正好便宜了张四姐。 张四姐是个能对自己狠的，将书斋里的数在心里算了算，晓得西厢里有三、四个婢子。她倒是不怕惊动她们，能走到这一步，哪里还要脸？ 怕只怕沈举这。 牛要是不喝水，还能强按住不成？ 张四姐在东厢外站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直到西厢里都灭了大灯，声音渐消；东厢里，沈举坐在书桌前的身影也消失半响，她才轻轻地推开东厢门，跻身进了屋子。 因沈举这几年常住在书斋，所以书房屏风后里放了软塌。 张四姐早听春月提过书房的摆设，见书桌前无，就转到屏风前，果然见沈举躺在榻上，和衣而卧，一只袖子盖在眼睛上，浑身都是酒气。 张四姐站在那里，一会儿咬牙切齿，心中恨恨；一会儿抚着胸，只觉得双腮滚热。 直站了盏茶功夫，她的思才渐渐清明。 床榻上，沈举鼾声渐起。张四姐挑了挑嘴角，蹑手蹑脚地退到外间，将灯罩取了，唇撅起，“噗”地一声，吹灭了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