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有女怀春（五）

间挂着香囊、玉坠子，看着就是富贵小官装扮，又着一松江话，同沈瑞那种见杂了官话的还不同，乞丐便瞪了那小童一眼，道：“看在两位小官面上，且先饶了你一遭，以后莫要耍嘴，学着说话！” 那小童脸一阵青、一阵红，满脸倔强想要还嘴，又被乞丐方才气势吓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满脸委屈。 沈瑞见乞丐虽松了，可望向这一老一小的目光依旧不善，便道：“你是城南丐户，尊驾贵姓？蒋府君治下，政通和，民如子，丐户家子也比以往好些了吧？” 那乞丐闻言，四下里望了一眼，见不少好地看着自己，不由撂下了脸。倒不是因丐户出身，而是因沈瑞点出他的身份。方才那小童出手大方，早被他盯上，已经联络好，一会儿就尾缀这两，宰个肥羊。可如今被这少年点身份，这一老一少吃了亏去报官可怎么好？他虽求财，可到底不是穷凶极恶之，生不出害命的心思。 不管这少年是有心还是无意，到底坏了他的筹谋，这乞丐望向这沈瑞的目光就有些不善，群中亦走出两，站在这乞丐身后。 众目睽睽之下，沈瑞并不担心，沈珏却是吓了一跳，忙站在沈瑞身前，将他遮了个严实，道：“我们沈家常在南城施粥，南城丐樊二，与家父亦是旧识。” 那乞丐听到“沈家”却是一愣，道：“哪个沈家？” 沈珏挺胸道：“自然是北城沈家坊的沈家？” 那乞丐面上不善顿消，带了几分急迫道：“有一位孙大娘子，小官可识得？” “孙？”沈珏看了沈瑞一眼，犹豫道：“沈家九房，旁枝众多，尊驾说的是哪个房的？” 乞丐道：“就是太平米行早先的东家，善孙大娘子！” “啊？”沈珏讶然出声，道：“那是我隔房的婶子……三年前没了。” 那乞丐容大变，难掩哀痛道：“小晓得，三年前大娘子出殡时，我们南城丐户都跟在后送出城去。只是贵在前，没敢往前凑。” 沈珏听了，不由动容，道：“源大婶子向来心善，倒是真帮过不少。” 那壮汉点道：“孙大娘子就是活菩萨，当年我有事在外，老娘病重，耗尽家财，无米锅，无钱抓药，我家那子急的无法，要去典卖自身，正好遇到孙大娘子。孙大娘子送了钱米，还请了大夫，救了我老娘一命。我们丐户，本是下贱之，也无力报答恩，只能在大娘子走时送大娘子一程。听说大娘子有一子，不知现在光景如何？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要是受了欺负，我们这些固然没本事相护，可为他出两闲气却是能的。” 沈珏听得，目瞪呆，指了指旁边沈瑞道：“不就是在这里？这就是我那大婶子留下的独生子，早年在外守孝，月初方脱了孝家来。” 那壮乞一听，铁塔似的身子立时矮了半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原是小恩在上，小给您叩首。”说罢，便是“砰砰砰”三个响。 后边那两个汉子，却是没有闲着，跟着跪下磕，道：“见过小恩。” 沈瑞原还想要上前扶，不过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如此，便只能侧避到一旁，道：“几位还是先请起，与几位有恩的是亡母，小子无功，实无颜受此大礼。” 旁边看热闹的越来越多，沈珏带了不自在，道：“你们快起来，这旁都当成咱们是唱大戏的了。” 那三见旁边看热闹的指指点点，便也讪讪地起了身。 有站着近的，听到这几对话，不免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这个道：“孙大娘子，就是织厂被骗卖的那个？” 那个说：“正是哩，是善心不假，可好没好报，死的早不说，留个一个儿子当年被磋磨得就剩下一气……” 知晓内多些的，不免摇道：“贺家行事恁不厚道。” 又有道：“听说孙娘子留下的就产业都被分了两半，亲生的小官只得了一小半，大半被庶长子占了去。”有抱不平道：“凭甚了？这当娘的嫁妆亲儿子不能得了，还得让孽庶占了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