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金针暗度（五）

为尚书府效劳。除了这不尴不尬的身份之外，我们兄弟也没有过得以作保之处。要是空白牙，对着恒云大放厥词，说以后我们兄弟出地如何回报尚书府之类的话，那就要笑死了……这世上，蹉跎到老、功名无望的读书何其多，我们兄弟即便之前顺利地过了乡试、院试，以后到底什么样谁也说不清……思前想后，似乎我唯一能拿得出来的就是这个了……”说着，将手边的黄花梨木匣推到沈瑞跟前。 沈瑞心里有了猜测，面上却做疑惑：“这是？” 沈琰长叹了一气，道：“这是家祖的身份证明……” 沈瑞面带迟疑地打开木匣，就见里面是几张泛黄的棉纸。其中有一张写了年月的休书，一张接生婆按手印画押的接生文书，一张标明了出生时间的籍文书，一张有沈氏几位族老、族署名的文书。 别的还罢，看到其中一个熟悉的名字，沈瑞心中大囧。 这些东西，在六十多年前想来也颇为有效力，否则二房庶支不会上串下跳地要扶持邵氏子打官司争产业；可在六十多年后，这各项文书上的见证早已全部作古，这些东西的效力就剩得微乎其微，唯一的作用不是让邵氏子这一支有资格“归宗”，而是让他的后代子孙笃定自己的身份是沈家子弟罢了。 这确实是沈瑞最初想要的。 归根结底，沈琰兄弟的身份就是一个地雷，偏生知晓的越来越多，被揭开来，倒是不至于影响嫡支地位。他与沈珏即便是嗣子即便不是二房子孙，礼法上已经是嫡支正统，这是沈琰兄弟即便归宗也无法撼动得了的。 可是，当年的事是二房丑事，被揭开来惹非议，连故去的三太爷少不得也被拿出来说嘴。 当年事，因主要故事地点发生在松江，三太爷即便有激烈之举，不过是族知晓，并不为旁所知。饶是如此，族中对于三太爷的凌厉手段，到底有着不满。 读书奉行“君子之道”，君子恕以宽是常态，“以直报怨”的则是不多。 要说曾祖辈分的故事离沈瑞与尚书府太遥远，那三太爷是沈沧老爹、沈瑞嗣祖父，真要引非议，且不说逝者不安，就是活着的也要受影响，家有出，并不是什么光鲜事。 邵氏子这一脉，求“归宗”的事已经闹了三次，沈瑞实是不要愿意再发生第四次。即便以沈沧夫的态度，他们闹了也是白闹，可这旧事被一次次揭开也是惹厌。 “釜底抽薪”之法，就是去了他们自以为是二房嫡裔的“倚仗”。 一直到回到尚书府，拿着黄花梨木匣去了正院，沈瑞还有种不踏实感。 沈琰这般识实务，确实令省心，可这般魄力也让瞠目。 父祖两代的念想，说割舍就割舍了，这样果决与魄力，以后想要做什么做不成？都说大成就者自有大毅力，这看着就像了。 到了正院，徐氏看到这些东西，也被惊得半响没醒过来。 沈瑞想着方才在文书上看到的名字，不解道：“母亲，四房曾叔祖即参合进当年的事，支持邵氏子与祖父作对，那祖父还怎么会答应将我娘许到四房……” 四房那位曾祖太爷也是葩物，身为嫡支房主，继承了万贯家产、良田百顷，却是个烂赌鬼，将家底输了个净，要不是短命死得早，说不得下一步就是卖妻卖子了。 身为二房曾祖太爷的堂兄弟、三太爷的从堂叔，作证邵氏之子虽是大归后落地、却是在沈家时有妊之类的话，实在是太白目无耻了些，不过考虑到他赌鬼子，见钱眼开乐意为邵氏子作证便也不稀。稀的是，恩怨分明的三太爷当年竟然没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