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晚来风急（二）

小的这儿也没什么路子好销，听闻祖宗有个绸缎庄，小的腆着脸求祖宗帮忙……”

丘聚扬了扬眉，咂咂嘴道：“南京织造来的，莫不是贡品？良子，你这是要害丘某啊”

谭良连忙道：“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啊……真个不是贡品不过祖宗您见多识广，一看就知，是正经的好东西……”

说什么不是贡品，其实就是贡品里抠出来的东西一般这群外差的太监出去办差，都是要加大了数额要贡品的，满额缴贡，余下就落进这些他们袋里要不怎么是肥差呢

丘聚心里明镜儿似的，这就是崔杲备着给刘瑾的孝敬，只怕谭良还没张开就被刘瑾撵了，这才拿来孝敬他

他正恼绸缎庄没赚足呢，这不就来了

不过光这样可不够让他丘某出手的

他皮笑不笑的哼了两声，忽道：“我这儿到底是庙小，良子你可曾去拜过王岳王公公啊？”

谭良一双绿豆眼瞪个溜圆，哭也忘了，不过到底是脏活儿惯了的，内里的关系都掰扯得极清楚，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品出点儿味儿来

他膝行两步，凑得更近了些，谄笑道：“祖宗您也知，王公公那门可不好敲，小的只同王公公那侄儿王锐喝过两次酒，王锐最近……心不太好，总说些浑话，唬得小的也不敢去了”

丘聚瞧着谭良半晌，忽而笑了，如拍狗一般拍了拍谭良的脑袋，笑眯眯道：“良子，你爹还真是养了你这个好儿子呀……”

约有半个多时辰，谭良才从丘宅离开

丘聚的绪已经转好，踱着方步回了后院，进了门却见珍姨娘还跪在原地

她脸色比先前更白了三分，额角淤青越发重了，尤显触目惊心，身子孱弱摇摇欲坠，却仍挺着没动

丘聚走过去，轻轻踢了她一脚，道：“起来”

珍姨娘却是腿已跪得麻了，半晌没能爬起身来

丘聚也不理会，坐在主位上，由着丫鬟上了茶，润了几，才缓缓说：“明儿通州过来一批上等文绮，你安排收了”他顿了顿，又强调道：“是贡品一般的品相，什么能卖什么不能卖，你得心里有数”

珍姨娘已知期间门道，吸了气，垂应了

丘聚点点，打发她去了，却又在她临出门前轻飘飘道：“十月初二，寿宁侯府二小姐出阁，打点出一份礼来送去”

珍姨娘的腿脚俱都跪得麻，这会儿这种麻木酸疼席卷了大半个身子，无论是脑袋还是这颗心，都是木木的

她扶着门框，缓缓挪回身，又应了一声

丘聚方凉凉道：“这批货，你可得用心些，卖出个好价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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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四，万寿圣节

去年是小皇帝登基后第一个生，但因着先帝梓宫并未发引而不曾大办

今年是改元后小皇帝第一个生，论理说也当大办了，但是无论内宫还是外朝都知道如今国库空虚，大婚的银子还未尽数补齐，更别说做寿的银子了

因此今年的万寿圣节打着“先帝未大祥”的旗号，皇上不受贺，免百官宴，仍宴四夷朝贡使于阙左门，赐前来贡马及方物的朝鲜国王使者、乌思藏阐教王使者织金文绮彩币钞锭等

后宫这边，今年没有选秀这档子事儿，本也不必设宴，不过皇上表示后宫有了新皇后，特命四品以上外命宫觐见，又许了皇后和贤德二妃家中眷宫叙骨亲

连带着，太皇太后娘家王家也带了几个孙进宫

这等事张太后岂能输阵，因此寿宁侯夫也只得带着张玉娴进宫了

寿宁侯夫本是怕了儿的脾气，生怕她宫见着吴锡桐再闹出什么来，这次金太夫因着咳嗽不曾进宫，再对上公主、太皇太后，可没为她母护航，因此便想以儿马上就要出阁婉拒的

但寿宁侯张鹤龄认为此次应召宫能彰显前事已了、天家对此毫无芥蒂，且儿嫁了之后也难得有宫觐见的机会，还当在此时多在太后面前博些好感，后于她于她夫君都有益处

寿宁侯夫驳不得丈夫意见，又觉得儿如今已心系状元郎，及笄礼上也表现得不错，因此虽有忐忑，还是带着儿来了

宫宴未开前，先去觐见了张太后

张太后向寿宁侯夫问了金太夫的病，而后就忍不住同她抱怨吴德妃来：“你那侄真真是个榆木疙瘩，当初怎么选中了她呢！”

张玉娴立刻竖起耳朵来母亲为了宽慰她曾说过吴锡桐在宫中不受宠，她当时还顶撞回去，道是“谁叫你们选她宫，若是我去才不会这般光景”云云，气得母亲直捶了她好几下

不过她也就是说说罢了，有了状元郎那般才貌仙郎，她也不稀罕宫了——当然，她当初是希望宫为后，希望皇帝表哥如皇帝姑父对姑母那样对她一心一意的，现在看来，既是还要有其他后妃分宠，甚至不能为后，那宫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