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安妮之死

不知道，母亲回来后也只字不提。

那次之后，母亲似乎死了心，不再外出寻找父亲，却迷上了麦酒。醉醺醺的母亲让安妮感到害怕。有时候她在夜晚惊醒，会发现母亲望着自己，眼不像在看自己的儿，却像在看一个仇。

可母亲看弟弟的目光却完全不一样。

就算喝醉了，母亲也只会用最温柔的手臂去抚摸弟弟，给他唱摇篮曲，给他掖被子，给他到隔壁村里偷牛。有时候，安妮都觉得母亲看弟弟的眼不像在看儿子，而是像看。

更何况，那根本不是母亲的儿子。

安妮讨厌她的弟弟，可她没有办法。她去山上挖野菜，她做所有的家务，她帮邻居农活。而她换来的钱除了母亲的酒钱，也全花在了弟弟身上，最好的衣服，最好的食物……一切只为了让她的母亲满意。每当她给弟弟缝补衣服的时候，她都能够感觉到，母亲看自己的眼变得柔和了一点。

这让她觉得母亲还是自己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变得愈加颓废，对她的态度愈加恶劣，她对母亲和弟弟的殷勤程度也逐步加。最终，一切累积到顶点。

转折发生，就像腐烂到极致的尸体生出蛆虫。

十二岁那年，她为了挣钱，被一个秃的中年男带到旅馆里，经历了她生中的第一次。第一次，她就上了旅馆肮脏发霉的天花板。她一边望着天花板，一边想着拿到了这笔钱，能给弟弟买多少食物，母亲又会有多么开心。这让她也很开心。

可当她拿着钱回家的时候，邻居却告诉她，弟弟在珀尔湖里淹死了。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回家时，母亲看她的眼。

其实从到尾，母亲并没有对弟弟的死作出任何评价。她就像往常一样，坐在床上，半盖着旧的棉被，手里拎着一个喝了一半的酒瓶，冷冷地看着安妮。

安妮读懂了母亲眼里的话：“我希望死的是你。”

于是，安妮也不说话。她默默地走到床边，拿出刚挣来的那一小袋钱，放在了母亲的手旁。

母亲又看了她一眼，终于开了：

“下贱。”

第二天，安妮在珀尔湖里发现了母亲的尸体。和弟弟一样，母亲的五官变了形，脸肿得像发酵的面包。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安妮想，母亲一定会高兴的，现在弟弟和母亲长得那么像，再也不会有说他们不是亲生的了。

母亲和弟弟的葬礼上，她流了很多眼泪。那是她第一次哭泣，她觉得很轻松。

葬礼后，她离开了村子。

直到她遇见莎莉之前，她都不了解自己对于母亲和弟弟的感觉。她觉得她他们，她为他们付出了那么多。他们的死让她很伤心，所以她才离开了家乡，四处漂泊。

但见到莎莉的那一刻，她醒悟了——她恨弟弟，就如她恨眼前的莎莉一样。

她希望自己能给莎莉一掌，就如她希望能在一开始掐死那个男婴。

但她没有。她维持着木然的表，看着莎莉吃掉了那根香肠，有些怯懦地说了一句：“你好……我是安妮。”

她走进了一个新的死局。

莎莉比她更聪明，莎莉比她在魔法上的天赋更高，莎莉更加能言善辩……一切就如安妮预料到的一样，米歇尔的天枰，渐渐倾斜到了莎莉那边。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言听计从，米歇尔对于莎莉的关注，永远在她之上。

每一个夜，她都想悄悄地爬起来，用匕首割那个的喉咙，让鲜血遮住那令厌恶的假笑。可是她不敢。

就像她不敢杀死她的弟弟一样，她不敢动莎莉的一根发丝。

这让她愈发地厌恶自己。

她也发现了，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别对她越差，她就忍不住对别越好。这成为了一种动力，让她试着摆脱自己的下贱。她想彻彻尾地改变自己。

于是，她变得越发偏激起来。她折磨所有米歇尔抓来的质，她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死敌。这让她感到高兴。她觉得她自己变了，变得很厉害，不再是以前那个卑微的傻孩，别都怕她。

但在米歇尔和莎莉面前，她还是大气都不敢出。

莎莉并不是她杀的。

对于米歇尔不相信这一点，安妮感到震惊。她怎么可能杀死莎莉？她怎么敢杀死莎莉？死去的母亲和弟弟早就变成了沉重的锁链，将她束缚在了原地。她永远迈不出去那一步。

莎莉告状之后，安妮甚至没有找莎莉争辩。她知道，莎莉就是那样一个肆无忌惮的，这也不是莎莉第一次说自己的坏话。当着她的面就发生了好几次，私下一定更多。而她也不曾反抗，甚至连一句抱怨也没有过。

是莎莉主动找的她。

“安妮，你不要生气，刚才我不是故意告状想要害你的。”

莎莉这么对她解释。

“安妮，你不觉得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