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升龙的谋划

所有的目光都盯着地图，那条粗粗的红线，被内侍用毛笔沾着朱砂在地图上向下延伸，从布政（河静、广平）、广南道（广南、广义、平定），沿着海兴、边和、河仙，一直修到藩镇营（西贡的古地名）、定远州！沿着海岸线一路南下，越江河，过平原，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越看，越是让喜形于色。

海河以南，便是热带丛林气候，气候湿闷热，蚊虫多，传染病多。在这样的自然环境下，平素每年都有瘟疫流行，整村整村的死绝的事发生，修筑公路，无疑是将命大把大把的丢弃到荒野之中。

“陛下，据细作报知，顺化阮逆所辖地域内壮丁数不过十二万六千八百五十七（此数字是1776年的数据），李贼如何征发了数十万民夫来修筑道路？”一名大臣仔细研读了一遍郑杖的奏折，发现数字有些对不上账。

“先生，”世子向这位曾经辅导过自己读书的大臣恭恭敬敬的行礼，“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壮丁数目不假，但是李贼虐，想必是扫地征发，上至七旬老翁，下至黄幼童，一律发到工地修路便是。”

“世子所言极是！想必是连那溪硐之，也要在李贼威之下，迫不得已而为他的荒谬之举流血出力！”

这话倒是被大臣们猜对了，也不能说全对。壮丁的数字固然不对，但是，不要忘记，守汉的地盘上是执行官绅一体完粮纳税的制度，大批原先依附于阮家官绅贵族的仆成为了自由民，这些是不在丁簿子上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历朝历代在开国之初轻徭薄赋之后，增加的原因，不用缴纳税了嘛！

另外，便是丽十条的威力。在这个原则框架下，所有的，都可以获得开垦荒地的权力，但是你必须要缴纳税赋。这样一来，顿时在垦荒局登记的数量立刻呈炸式增长。

“想哪秦始皇、隋炀帝，为了一己之私，在全国各地征集百万民夫，修建宫室驰道，建造长城，开挖运河，最后导致亡国，李贼想来也是为期不远！”

此话一出，顿时室内一片附和之声，所有的大臣都暗自垂涎，这几年同南方贸易，河静出产的各宗商品，不论是王公大臣喜欢的玻璃、百合瓷，还是升斗小民需要的食盐、菜油、布匹，米酒，军队强烈要求全部装备的九转钢制造的兵器铠甲，哪一样不是让经手大赚特赚的东西？

这要是一旦李守汉的政权发生内，主公大举南下，自己们是不是可以从这块肥上狠狠的割下一块来？想到那些传说中几乎是吐金屙银的工场，还有那些年产十石稻米的肥沃土地，大臣们一个个在内心流着水。

“臣等恳请陛下，早挥师南下，以解民生倒悬之苦！”大臣们发出异同声的心声。“好让我们发大财！”

“李贼虽然残不仁，但是如今正是邸张之势，要待他多行不义，我军才好南下，解民于倒悬。”抖抖团龙袍的衣袖，郑王爷大义凛然，却又无可奈何的向诸位公卿解释。“敌虽不仁，却是强敌，我虽仁义，但却弱小，只能相持以待变化。”

“但是，本王已经决定，待禀明皇帝之后，便挥师西向，解救那里的黎民百姓！”

这个！？。。。。。大臣们都哑不言了。向西？那是寮国的地盘？这分明就是惹不起富去欺负穷鬼嘛！寮国同河静比起来，有什么？除了荒山还是荒山，有点田地也是出产不足。

“陛下！臣不才，蒙陛下重用，执掌钱粮度支之事，臣愿意为陛下及诸位同僚剖析一二，试看李某之地，还能支撑多久！”

说话的是户曹主事。

很快，他从钱粮开支的专业角度为郑王爷和同僚们开始分析。

“李贼征发了数十万民夫，我先按照四十万计算，这些沿着从南到北这三千里的地域内进行辛苦劳作，每天要吃掉多少粮食？按照每每天一斤半的最低消耗，便是六十万斤。再加上沿途运输的损耗，中间环节的消耗（其实就是经手员的中饱私囊。）每天至少要消耗百万斤粮米。施工已有数月，何时完工，不得而知，但是，每月至少要耗费三千万斤粮米之数。此乃粮米消耗。”

“郑杖大所说，路面完全使用烧灰铺就，且可以并行三辆马车。那烧灰臣下家中也曾用过，一桶二百斤，要价银5两，这条道路从河静直抵定远州，三千里路途，不知道要消耗多少桶烧灰？如此铺张，如此奢靡，李家便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消耗的！”

“更不要说，还有那些工具、车马、力的消耗，这厮，此番必亡！”户曹说的激动处，不由得咬牙切齿，面貌狰狞。

他的话，让郑梉王爷、世子和百官无不点称是。

正月初二，黎皇上朝接受迟来的百官元旦朝拜。

正月初五，郑王上奏，寮国不行仁义，屡次犯我边境，焚我村庄，杀我边民，掠我财物，要求出兵讨伐。黎皇照例恩准。

正月十一，郑王发布诏令，各军务必整顿军马，拴束兵器铠甲，准备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