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南北风云（上）

月从罗汉滩渡过汉江，守在萧家畈湖水寨中的潘独鳌随即归顺。他对张献忠说，应城“官多财厚、可供军饷”。于是引领大军于十二月初六即旧历丙子年腊月初六直应城城下。在有潘独鳌这个熟悉况的带路党领路之下。自然是一战城。张献忠获得了足够的军饷。而潘独鳌也报了私仇。

接下来就是很戏剧的一幕了，八大王向潘独鳌讨教下一步该当如何动作。潘独鳌于是拉开当年诸葛亮与刘备隆中对策的架势，侃侃言道。现中原大地经十年兵燹，已成焦土，争之无益；蜀乐土，尚未重创，可据而有之，以待天下有变，成就大业；江南数十州府，民殷物富，乃未经兵祸之区，仅有小流军，若派连结，则传檄可定。为今之计，取江南为上策，据蜀为中策，再图北上去扰中原就是下策了。张献忠说，江南虽好，然取到手上又怎么守住呢，还是依你的中策吧，咱们先中策而后图上策。

据说，早年潘独鳌曾向蕲水空隐和尚学过经国济时之术。他的一番高论对于莽英雄张献忠简直就是诸葛亮再现，他拉着潘独鳌说，有你助我，这是天赐啊。从此，张献忠即以军师待潘独鳌。

到了谷城之后，形势虽然依旧凶险，但是却稍稍稳定下来，潘独鳌便悉心研制三眼枪、盾牌钩连、连弩箭法和方阵战术，亲自传授给西营各部将士。

“父帅，儿子在老营司务那里查过潘先生的账目，若是造一支三眼枪所花费的金钱力比买一支南中火铳还要来得多，父帅愿意用哪个？”

说了一阵，张定国突然话锋一转，将问题指了出来。

“这些糟心的事晚上和秦老先儿喝酒的时候再说！小旺、玉儿，带上你们的亲兵，拿上那些新买的铁胎弓，跟着咱老子打猎去！”

见父帅来了兴趣，张可旺只得和张定国对视苦笑一下，领着自己的亲兵跟在张献忠的身后出外围猎。

谷城地处襄阳西部，汉江中游西岸，南依荆山，西偎武当，东临汉水，南北二河夹县城东流汇汉江，三面群山环抱，两面河流纵横。这样的地理环境，自然猎物众多，河滩上亲兵们轰起一群水鸟，几十张硬弓弯弓如满月，一阵箭雨过去，本来已经凌空飞起，正欲展翅高飞的水鸟纷纷坠地。

“好东西啊！老秦！你卖给咱老子都是好东西啊！”

夜，在送走了一群贺客之后，张献忠拍着杏花春酒楼掌柜老秦的肩膀不住的夸赞。

“就是贵了些！”

一旁的潘独鳌板着脸冷冷的冒出了一句。

“是啊！如今大军在此驻扎，花费巨大，大帅的储蓄又不甚丰厚。如此花销，如何承受的起？”

张献忠的另一位军师徐以显也来帮腔。

“大帅，可知道这谷城的别名是什么？”胖胖的秦掌柜向张献忠递过一杯茶，脸上满是诚恳憨厚的笑容。

“谷城因物产丰盛，又处于水陆码之便利，素有银谷城之称。”

“既然如此，为何大帅不派在码上收些常例额？如今天下大，各处都道路不靖，若是大帅肯出面保境安民，便是商旅有些花销，也比血本无归生命不保强盛许多吧？”

“还有，左近山林之中的貉、狐、獾、獐、松鼠、狸子、野猪、飞狐、香菇狼、虎、豹、黑麂、水獭、麝、黑熊、岩羊等野兽，大帅可以安排将士山捕杀，一来为民除害，二来可以给小号换取各类军需，三来将士们也有了用武之地。除了野兽之外，山上的水杉、珙桐、楠木、银杏、杜仲、黄杨木、青檀、桐油、黑木耳、桑蚕、生漆、香菌、天麻、茶叶、花生等数十种山货出产一样可以为大帅的西营奉献些绵薄之力。”

听了貌似憨厚的秦掌柜一气如同平里报菜名一样说出了谷城及左近各处的山货特产，以及如何拦河设卡，保护往来商旅通行收取买路钱，听得张家父子和白文选马元利等大将们如痴如醉。

很快，谷城县的各个城门处都出现了西营的士兵在门执勤巡逻，便是知县阮之钿出城也要查问一番。

河道上，西营的船只往来巡逻，船着大旗，上书“保境安民护佑商旅”字样，照着值百抽五的标准收取费用，然后保护商队出谷城、西营防区。

至于说五龙山、白水峪、大薤山、马沸峡、峡、五龙峡等处，甚至更加遥远的农架大山中的野兽们，可就倒足了大霉。被一群一群山打猎加练兵的西营将士扒下皮毛，成船的各色山货特产被沿着有“水”之称的南河东下，换取各种张献忠等需要的东西。

到了次年五月初九，接受招安的张献忠在谷城重新举起西营八大王的军旗，杀谷城知县阮之钿，书写自接受招安以来，各级官员向其索取贿赂的时间、次数、金额、物品于县衙照壁之上，之后火焚官署。同时罗汝才率四营起于房县，二合兵攻克该县，杀知县郝景春，连下郧西、保康等地。不久，屯于均州的惠登相五营也反。只有当一道接受招安的小秦王王光恩担心被张献忠、罗汝才二吞并，便裹挟着其余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