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孙传庭哭灵

如何？”

“大顺将领皆起自田间，本为难以谋生之良民，为生活所迫，或为势所迫，起而造反。”孙传庭被扶到了圆凳上，略微沉吟了一下，看着眼前的李自成等颇为恳切的说出了这番话。

“某家当执掌兵符之时，便知晓贵军诸将领的出身来历。你，李自成，虽然尊为闯王，但是出身不过是陕西银川驿驿卒，若非是先帝听了佞之言裁撤驿站，你又怎么会铤而走险？你，刘宗敏，本身是蓝田锻工，在闯营之中最是骁勇。如果不是催课税甚急，想来你手中掌握的仍旧是铁锤火钳，而不是刀枪兵马。至于说李公子你，本来是打算安抚桑梓之地的饥民，免得他们铤而走险，出来施粥劝赈。本意不过是要保全身家，免受覆巢无完卵之灾祸，却被家乡劣绅贪官所害不得已而起兵。”

一气将大顺高层的出身经历如数家珍一般说了一遍，孙传庭仰面看着武英殿的藻井，中喃喃自语道：“大明之亡，非是亡于天子，而是亡于这般官绅。”

“所以，你在陕西推行仿照的南中制度，抢了他们的钱财，他们便想方设法的你出兵潼关与朕战。若不是他们在朝堂之上相助朕一臂之力，你又怎么会有灵宝之败？”

说起了当陕西籍贯的官绅宗室们为了一己私利而不惜将孙传庭手中编练的这数万新军、崇祯皇帝的这最后一副家当一脚踢出潼关，送到李自成大军的刀之下，李自成虽然是既得利益者，但是也是从鼻孔里表示出了对此辈的不屑。

“我大顺军三秦之后，一切钱粮税收制度便如先生在。更是查抄了宗室官绅家财田地，也算是为先生出了被此辈陷害迫的这恶气。”李岩温言相告，“自古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先生之道，与我大顺天子之道如出一辙，何不殊途同归，也好一同为天下百姓谋一个升平景象？”

“林泉说得极是。朕渡河东征以来，所到之地，无不是望风景从，一路直取京师。足见天命所归、民心所向。何况，先生你在三秦之地推行的法度，朕一样行之有效。将来天下底定，便由先生统管这四海新政之事，亦或是编练数十万虎贲貔貅之师如何？”

李自成开出来的条件，令在场的前明降官们无不是眼热心跳，虽然他们见机的早，在底定三秦时便改换了门庭，成为大顺的新贵。这点资历，作为从龙之士的他们足以在殿外的那群毕恭毕敬跪在庭院里的京城官员面前自傲了。但是，李自成却也不曾上来便委以重任，以天下新政推行，或者是编练数十万新军的大权相许。

有那些功名心重的，恨不得立刻扑上前一把按倒了孙传庭，让他在李自成面前叩谢恩。

但是，孙传庭的一个举动，让殿内外的所有都大吃一惊。

思忖了半晌，孙传庭摇了摇：“太子尚在。”

殿内瞬间安静了一下，李自成、李岩、刘宗敏、牛金星等大顺高层，以及那些前明降官们脸上的表变幻不定晴莫辩。

过了片刻，李自成开了。

“白谷兄，若是朕告诉你，崇祯的长子此刻便在东华门外的灵棚之中守灵，你该当如何。”

“为臣子者，自当往君父灵前哭祭一番！”孙传庭站起身来，斩钉截铁般回答。

为了表示自己对崇祯的态度，同时也是要招揽京城官员，以显示为君者的气度胸怀，李自成不但允许孙传庭前往祭拜，更是以大顺天子的身份亲往祭拜。

灵棚外，自然有大顺军兵丁在维持秩序。得知皇帝要前来吊祭一番之后，因为举报太子朱慈烺有功，而被李自成临时委任为宋王府长史的史可程早早的便在道路旁跪侯。道路两旁，更是黑压压的跪满了大明朝廷在京师的官员。

清代官场有句谚语，叫做“太太死了压断街，老爷死了没抬。”讲得就是这种官场上很现实的生态。都是为了在活面前买好，才在死面前嚎哭。别的例子就不举了，最有名的便是慈禧老佛爷。

民间野史据说她父亲惠征在宁池广太道任上因为被太平军打得望风而逃，死于镇江。只留下了慈禧姐妹和他们的母亲等孤儿寡母扶着棺材进京。于穷途末路之时在清江浦得到了时任清河县令吴棠的三百两银子的周济，这无异于雪中送炭一般。不但送了银子，而且亲往祭拜。当即姐妹两个感激涕零。姐姐对妹妹说：“千万要记住咱们的恩，他若能富贵，一定报答这个贤良的！”并将吴棠的名帖珍藏在妆盒中。

这个故事出自于恽毓鼎的《崇陵传信录》，自然是不可信了。惠征死于任上的时候，慈禧已经宫成为兰贵了。不过，吴棠此确实是和慈禧有些渊源。在慈禧掌握大权之前，他一直是担任县令之类的职务，咸丰十年（1860年）吴棠升至徐海道员，兼帮办军务，咸丰十一年擢升江宁布政使兼漕运总督，督办江北粮食，此后又短期调任两广总督、两江总督、闽浙总督，可谓一路扶摇直上。慈禧还一度任命他为钦差大臣。同治元年（1867年）升为四川总督，官至品顶戴一品大员，光绪元年（187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