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跛脚小子周洋洋

坐在桌前，方小圆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做“度如年”。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过去她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还没坐够旋转木马转盘就停了，还没玩够大富翁游戏朋友就要回家了，还没写完假期作业新学期就要开始了。可是现在，她眼盯着墙上的时钟，等了半天也不见那短胖的时针往前挪一个格子。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被时间给戏弄了，那个狡猾的家伙像是故意要跟她作对一样，她想它快它就慢，她想它慢它就快。扭朝窗外看，太阳悬在正当空，仿佛也在嘲笑她。

端了一盘切好的哈密瓜摆在桌上，招呼她过来吃。可方小圆现在哪里顾得上吃什么哈密瓜，她的心早已飞出大门，跳上房顶，一扎进那光怪陆离的妖世界中去了。

“圆圆，这个哈密瓜可甜，是隔壁杨婶婶送的。她知道你最喜欢吃甜，特意挑了个熟透的。”试图用香甜的瓜果吸引方小圆的注意，却没能成功。她埋着的样子像是奋笔疾书，其实一个字也没写出来。

晌午过后，外面照例传来孩童们奔跑嬉闹的声音，吵得方小圆心烦意。自打她住进家如此，这村里的小孩约好了一样，专挑午后出来耍，扒的还是别家的墙根儿。过去她都由着他们去，今天却鼓起勇气闯了出去。

“你们嘛？！”方小圆放下手里的铅笔，从后门走出来，刚好看到四五个半大孩子挤在一起趴在家窗台边探探脑往里看。“只有小偷才扒窗户偷看！”她气呼呼地大叫。

那些孩子见她出来，立刻四散着跑开，只留了个个子矮矮的小男孩儿站在原地，眨着大眼睛看方小圆，一脸的无措。方小圆走过去，将眉紧紧皱在一起盯着他，摆出十分生气的模样。那小男孩儿大概是被她这副样子吓到了，竟慢慢垂下了。“对不起…我不是小偷…”

原本气势汹汹的方小圆听到他主动道歉，气顿时消了一大半，在腰上用来壮胆的手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她解释道，“我刚刚太生气了，不该说你们是小偷，可是昨天你们也骂我了。”

小男孩儿抬起，小心翼翼看她，“没有…我没有…”

“不是你说的也是你朋友说的，反正就是你们几个。”提到这事，方小圆义愤填膺，“你们管我叫小肥妞，我都听到了！”

小男孩儿抿住的嘴唇，除了摇什么也说不出。方小圆看他不断用手捏衣角，跟自己紧张害怕时的反应一模一样，心里已经有了结论。这么容易就害怕，连逃跑都跟不上趟的家伙铁定是个胆小鬼，才不敢给她起外号。

“那你告诉我，给我起外号的是谁？”方小圆追问道。

小男孩儿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犹豫起来。一边是整天跟自己玩在一起的小伙伴，一边是初来乍到的方小圆，他并不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该说真话，而是在朋友义气与正义感之间反复挣扎。

“他们不对，我替他们向你道歉。”他忽然后退两步，向方小圆鞠了个大大的躬。

方小圆从没见过这阵势，一时被唬住了。她盯着他看了几秒，主动伸出了手，“我叫方小圆，可不叫什么小肥妞，下次他们再喊我外号的时候你要告诉他们。”

“我叫周洋洋，他们都叫我洋洋。”小男孩儿反复在衣服上蹭了手，小心翼翼伸了过去。

风波过后，两的关系缓和下来，方小圆忽然想起切好的那盘哈密瓜，主动邀请道，“洋洋，你想不想吃哈密瓜？”小男孩儿用力点了，跟她一路往堂屋走。

方小圆这才发现周洋洋刚刚并不是不敢跑，而是跑不掉。他的一只脚是跛的，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根本跑不快。她低看了他的脚，发现异状后赶忙转移视线。妈妈说过，盯着别的缺陷看是不礼貌的，她一直谨记于心。

“没关系，我不介意。”周洋洋说道，丝毫不避讳她的眼神，反而将那条腿伸出来，像是在展示一件漂亮的商品。

“你这是…摔伤了吗？”方小圆问道。

“不是，我生病了。”周洋洋耐心解释，“五岁的时候。”他转了转自己的腿，想让方小圆看得更清楚些，“虽然后来病好了，这条腿却坏了。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习惯了就不影响生活，只是跑不太快而已。正好我也不喜欢跑步。”说到这儿，他哈哈大笑，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儿，引得方小圆也一起笑起来。

“给。”她挑了最大一块哈密瓜递给周洋洋，“说这是隔壁杨婶婶拿过来的，保准甜。”

周洋洋接过哈密瓜，轻轻咬了一小，立刻咧开了嘴，“真甜！我从没吃过这么甜的瓜！”

他吃得很慢，方小圆已经风卷残云似的消灭了三块，他连一块也没啃完。方小圆刚想把手伸向第四块，却注意到盘子里只剩下两块了。本着公平分配的原则，这两块应该是周洋洋的。她默默放下了手，抬看他，“你不是说很甜的吗，怎么不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