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中宫（一）

裴皇后恍若未闻，依旧静静地凝望窗外。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窗外种了一株高大的海棠树。

此时正是初春，海棠树枝泛绿。

树上有一个鸟窝。鸟窝里有几只幼鸟，伸长了脖子叽叽喳喳。一双雌鸟雄鸟各自叼着虫子，喂进雏鸟的中。雏鸟的叽喳声不但没停，反而闹腾得更欢。

裴皇后看着这一幕，扬起嘴角，微微笑了起来。眸中却闪过一丝水光。

“皇后娘娘，”令憎恶的声音又在耳边聒噪：“该传膳了。”

裴皇后也未回：“本宫没胃，不必传晚膳了。”

温雅的声音里，透着死气沉沉的倦意。

青黛皱了皱眉，轻声道：“皇后娘娘去岁冬时病了一场，将养数月才好。还请娘娘保重凤体。”

顿了顿，又略略加重语气：“皇后娘娘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多为两位殿下和公主殿下着想。这宫里宫外，都仗着娘娘才得以安稳呢！”

裴皇后身体微微一颤，终于转过来。

常年病弱的裴皇后，面上带着些病容，美丽的脸孔略显苍白。眼中一片沉寂，如枯井一般。

唯有听到“宫外”两个字，这枯井，才有一丝鲜活气。

“我记得，裴五小姐快及笄了吧！”裴皇后忽地问道。

一旁的菘蓝，微笑着答道：“娘娘真是好记。裴五小姐还有两个月便及笄了。程小姐的及笄礼更早些，还有半个月左右。”

“娘娘有赏赐之意，婢这就传娘娘谕，命准备发簪和及笄礼服。”

椒房殿的两位掌事官，皆是裴皇后少时的贴身丫鬟，对裴皇后忠心耿耿。

裴皇后十六岁出阁，青黛菘蓝一并陪嫁进了燕王府。一晃近二十年。裴皇后坐镇中宫，青黛菘蓝也成了椒房殿里的掌事官。

裴皇后常年养病，极少见。椒房殿里的一应事务，皆于青黛菘蓝之手。

青黛和裴皇后同龄，今年三十有五，容貌秀丽，为明能。掌管椒房殿里所有的宫。

菘蓝略长两岁，比青黛温和一些。掌管着裴皇后的私库和一应对外往来。

菘蓝说的话，显然颇合裴皇后的心意。

裴皇后面上终于有了笑意：“好。”

顿了片刻，又道：“命传膳吧！”

菘蓝含笑应是，有条不紊地传令下去。候在一旁的数名宫，有两个领命退下。其余宫，依旧束手恭立。

身为中宫皇后，不论何时，身边总少不了宫伺候。青黛和菘蓝夜守在裴皇后身边。裴皇后不惯别贴身伺候。到了晚上，也是她们两个流值夜。

……

按着宫中规制，裴皇后的晚膳十分丰盛，煎炒蒸煮，各式面点羹汤，满满当当地二十余道，摆得满满的一桌子。

裴皇后喝了半碗米粥，吃了半个馒，满桌的菜肴，只略略动了几筷子。

饶是如此，也已经比平吃得多了。

青黛和菘蓝对视一眼，各自暗暗松气。

裴皇后可以病弱，可以不争圣宠，甚至可以不见，但绝不能有命之忧。

这座椒房殿的主，一是裴皇后，二皇子嫡出的地位便无可撼动。储君之位，谁也抢不走！

永安侯府的荣华富贵，皆系于裴皇后和二皇子的身上。绝不能有所闪失。

这十三年来，她们两夜“守”在裴皇后身边，没出过半点纰漏差错。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

椒房殿里，伺候的宫有四十余个。几乎都已被她们暗中买通。裴皇后的一举一动，皆在她们的掌控之下。

“启禀皇后娘娘，”

一个宫悄步而，轻声禀报：“毓庆宫送了消息来，说是六皇子殿下今骑马时吹了风，有些不适。太医院得了消息，已由常太医前去看诊。”

裴皇后右手颤了一颤，神色有些复杂，半晌才道：“本宫知道了。”

然后，就没了下文。

裴皇后膝下两子一。因裴皇后常年养病，和儿并不甚亲近。说起来，裴皇后对二皇子和寿宁公主还要好一些，对六皇子却格外冷淡。

衣食起居，几乎从不过问。便是六皇子病了，也从不探望。

这样的反应，宫们也习惯了，禀报后，便退了出去。

菘蓝轻声道：“娘娘体弱，不便亲去毓庆宫。婢斗胆，代娘娘去一趟毓庆宫探望殿下。”

裴皇后嗯了一声。

……

待菘蓝走后，青黛命准备热水，伺候裴皇后沐浴更衣，早早歇下。

层层帷帐放下，遮住了身边所有省视的目光。

一天之中，也唯有此时，裴皇后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