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小人构陷

外全不可靠，石勒、张宾，你们好瞧得起我呀！

这也是莫可奈何之事，并非石勒、张宾等不想往王赞、苟晞身边儿安眼线，问题他们佣足够了呀，你要怎么往里掺沙子？若做得太过明显，就不怕弄巧成拙，反而引发君臣之间的猜忌和嫌隙么？至于收买王、苟二的旧仆，本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可惜时尚短，还未必能够起到什么效果。

所以王赞才敢跟苟晞把酒密商，无须跟裴该和裴氏对谈似的，讲话都得先拐个弯儿，或者引用故典，以免被窃听了上报。也正因为如此，王正长的保密意识就很淡薄，裴氏跟他说：“不出户庭，无咎。”他还真不是无学不懂，纯粹脑子里缺根弦儿，没往那方面去琢磨——要等回到家以后，他方才恍然大悟。

内落座之后，裴该先装模作样，说你今天来访我，我恰巧不在，故而特来回拜，然后寒暄几句，就逐渐切了正题。他首先问道：“正长欲谋外镇么？相中了哪座名城大邑？”

王赞笑一笑：“若得外放便可，哪还敢挑三拣四。”话锋突然间一转：“文约岂无意乎？”裴该摇道：“我无正长之才，可付方面之任。且今受命整理典籍、教化黎庶，汇集数百卷图书，又岂忍抛弃之呢？”

他这是在试探：你们究竟是打算造反啊，还是打算落跑啊？若打算造反，说不定一杀起来直接把我收藏的那些书籍都焚为灰烬了，但也有不小的可能会保全下来；若仅仅想要落跑，那肯定不能再带上那些书啊——是生怕石勒马慢，追不上吗？

王赞忙道：“文约这是舍本而逐末了——典章制度，有斯土、得斯，方有意义，若胡骑纵横之处、腥臊恶臭之地，又传谁以文教？”反正在自己家里，他脆把话亮更得明白一些——“今弃此百卷书，乃为异拯救千卷、万卷也，本固而枝叶自茂——文约熟思之。”

裴该心说我明白了，你们是想落跑。也是啊，以你们如今的实力，还不大可能直接掀起叛来，先得逃去一个可以建基立业的地方，再徐图发展。沉吟少顷，又再问道：“正长果有出任方面的机会么？”

王赞点点：“今王弥欲图明公，文约知之，相信旬月之间，两军必起冲突。到那时便是我等建功立业的良机啦……”表面上说是想利用战争的机会搏取功名，好得到方面之任，实际的意思则是：等两家打起来，咱们便可趁溜走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文约休得轻纵。”

裴该多少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他与裴氏二想从石勒军中落跑，难度系数相当之高，但若利用苟晞、王赞他们，大家伙儿聚一起跑路，机会确实能够大上几分。但问题是苟晞、王赞真能成事吗？不要反倒被那几个货拖累了，导致功亏一篑……

尤其王赞还则罢了，很明显这个落跑小集团的首脑是苟晞苟道将啊，裴该对此的印象一直都很糟糕。苟晞杀戮之惨，不在胡兵之下，用法之苛，即便自己品高位显也未必能够幸免。不要才出虎，又狼窝，撇开了石勒，却落到比他更加不堪的苟晞手里……

然而这种事，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想落跑总有风险，那么风险共担，总比重任都压在自己一个肩膀上要来得舒坦一些吧！

王赞看出了裴该心中的犹豫，当下笑一笑：“文约熟思之。”咱不着急，你慢慢想——“毋泄于可也，以免为所嫉。”裴该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只好站起身来告辞，打算回去再详细筹谋一下。临别之际，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就随问道：“得无苟道将使正长先谒裴某姑母的么？”是不是苟晞给你出的主意，让你通过姑母来游说我的？你是怕我会跑去告密，所以才想把裴氏先扯下水来吧？

好在裴氏够敏，我也几次三番跟她暗示过，想要落跑，必须严密筹划，绝对不可孟行事，加上她对我有所依赖，所以并没有即刻答应你们。否则的话，恐怕我就很难把自己给择出去，只好上了你们的贼船喽——苟晞这招可挺狠啊。

大概为了证明自己这个落跑集团并非小猫两三只，王赞特意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对裴该说：“此乃曲墨封所教也。”

裴该闻言，双眼不禁微微一眯，当即拱手：“原来如此——暂且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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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王赞家中出来，裴该并没有返回自家居处，而是直接就跑去见了张宾。

促使他下定决心的，正是王赞那最后一句话：“此乃曲墨封所教也。”裴该压根儿就没想到会得出这么一个答案来，不禁双眼微微一眯，心里“咯噔”一下。

曲彬这废物虽然谄上傲下，但他倒有一桩好处，就是脸皮还不算太厚，所以在得罪了自己之后，不能够象程遐那般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翻脸跟翻书似的——换言之，裴该和曲彬之间的心结，即便表面上都始终没有解开过。

裴该还能回想起当在许昌，曲彬逃宴之时投过来那两道怨恨的目光，他相信在没有和解契机的前提下，这种怨恨绝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然淡化——我自己就是一记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