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遇贼

家旗号……恐怕是秦州兵。”

钟声不禁皱眉：“秦州兵如何来我雍州抢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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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来抢劫的，果然是秦州兵，就是张春带过来，占据了蒯城的那一批。

想当张春止步于蒯城，不敢继续前进，又不好退兵去见司马保，反复筹思，乃出下策，遣到长安去谋刺裴该。当然啦，他不会光派“裴坦”一个去，此外还有接应——倒不是想把裴坦接出来，不管是否得手，那都是“死士”，活不了的，只为打听确实消息，好第一时间禀报张春知道。

谁想接应跑回来，禀报说刺杀失手，而且刺客貌似已经供出了幕后主使。张春闻言大惊，当即装病躺倒，随即就以病重为借，让舆回上邽去了。司马保措手不及，一时间也没想好让谁来接替张春，守备蒯城。

于是城中这些秦州兵就放了羊啦，时常出城去四乡劫掠，几乎杀得周边数十里内畜绝迹。等到近处没得可抢了，他们就尝试着更往东跑——反正距离最近的陈仓是在渭北，而且分属两国，守兵未必会肯越境、渡渭来剿自己吧？

就有这么一支小队，一百来，一直跑到钟声他们屯所附近，连抢了两个村子，粮食、财物、牲畜全都运走，老弱皆杀，青壮绑回去当伕役。此刻半数赶着车、扛着东西已经回去了，剩下约五十，觉得还不过瘾，就商量着，天色尚早，咱们再往东面走个半天左右瞧瞧如何？

消息传来，钟声大惊失色，就要派前往武功求援，可是一来一去，两百里地，今天肯定是赶不回来啦。杨排长还算镇定，对他说：“都尉休慌，我等虽属武功，距离太远，不如遣渡渭前往郿县，可省一半途程。”

钟声问道：“郿属扶风，我始平国之事，彼等肯管么？”

杨排长一瞪眼：“都是大都……朝廷土地，如何不肯管？且若彼等不肯来救，则过不在我，事后也方便向上官解释了。”

钟声连连点，即命北往郿县求援。杨排长随即又说：“由此向西五里外，有渭水一条支流，水流虽缓，我等还当前出，拒水而阵，使贼不敢涉渡……”

钟声忙道：“不可，不可。敌众我寡，岂可前出啊？还当固守才是。”

杨排长一挑眉毛，左右一指：“此处全是田垄，哪有可据守之地啊？且若容贼至此，屯民必有惊慌逃亡者，我等又要顾他们，又要御敌，一哪来的四手哪？”随即摆手道：“都尉留此可也，我等自往御贼，倘若我死了，都尉便可自逃——我若不死，切勿轻弃职守。”

他一个排有兵二十五，派出一个去求援，然后打算留下四协助钟声管理屯民，自己领着剩下十九去拦秦州兵。钟声连声央告，说你多给我留几个吧，杨排长只是不允，于是钟声便提建议：“屯民中亦多青壮，能助阁下御贼，何不携去？如此便可多留些手于我了。”

杨排长摇道：“都是农夫，懂什么打仗？”

钟声道：“聊助声威也可。且我昔在长社故乡，守护庄院，与胡兵对战竟，靠的也是乡下农夫啊——难道秦州兵比胡贼还厉害不成么？”转过身，就要去召聚青壮。

杨排长一把扯住他：“且慢！那些屯民此前多欲逃亡，如今才刚定下心来，若闻有贼，恐怕瞬间星散哪！”

钟声说你放心，我暂时不会跟他们说真话的，只说召集青壮做工，等拉过来了，看况再说。

于是拣选了四十多名农夫，都是二十往上、三十不足的健壮小伙儿，各执耒耜，跟着他过来。钟声使个眼色，先让兵卒们把这些农夫隐隐包围起来，然后才提高声音说道：“适才得报，有贼前来劫掠，已将西面村庄屠尽矣！”

农夫们闻言，无不面如土色，有几个转过去就想跑，却被士兵们挺着长矛连声斥喝，给硬生生堵了回来。

钟声挥舞手臂，以加重自己的语气，大声道：“汝等休慌，若想活命，只有与贼搏杀一途。昔汝等为胡寇所，抛弃田土，遂至今，难道还想逃不成么？前次逃亡，回来尚有屯所可，尚有地耕，今次再逃，还妄想活命么？

“汝等须知，屯所以兵法部勒，阵前逃亡者，只有斩首一途！”转过去，装模作样问杨排长：“可是如此？”

杨排长狞笑道：“正是！老子刀之上，也曾砍过两个逃兵的脑袋咧！”

钟声继续恐吓道：“汝等若逃，难道弃父母妻儿不顾么？即父母妻儿不落贼手，关中虽大，也无汝等容身之处，一旦被擒斩首，彼等也必饿死。何如奋力向前，便有死伤，我……”一排胸脯——“必养汝等妻儿老小！有违此誓，天地不容！”

随即一指扬排长：“且有胜兵在此，昔杀胡寇如宰犬，岂惧盗贼？命汝等同去，不过相助声威罢了，岂容易死？若肯从命，可握紧手中耒耜向前，我将在屯所整治热食，还有脯，候汝等归来享用。若不肯从命，必不是男儿，且自家脱了裤子，给众瞧瞧鸟有多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