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中箭

且慢！”裴该略一回首，陈安就问了：“听闻大司马帐下有甄将军，武勇冠绝，不知可在么？末将自恃勇者，请与甄将军一战，若然败绩，便知天命难违，当俯首于大司马帐下。”

话音刚落，裴该还没搭腔，就听旁边儿响起一声喝来：“甄某在此，陈安来试我长矛啊！”

甄随单独骑，不待裴该首肯，挺着长矛便直朝陈安冲了过去，随即就见对面猛然间腾起一片箭雨，铺天盖地就过来了。甄随大吃一惊，心道说好单挑放对，其实暗使招儿，这事儿我常啊，不想今天倒碰上同类了……急忙勒马，并且挥矛拨打箭矢。但终究促起不妨，还是被一支箭中了肩窝，晃了两晃，险些栽下马来。

若非裴该在场，估计后面那些裴军诸将都会当场鼓掌，喝起彩来——谁叫汝无令而妄冲的？活该！

裴该也郁闷，心说本以为能够见到类似于许禇战马超、关羽斗黄忠的名场面，没想到陈安的无耻更在甄随之上……急忙挥军押上，以弓箭压制敌兵，这才把甄随给救了下来。甄随恨得是咬牙切齿，一手抚肩，连声对裴该说：“我与此等小不共戴天！便他即刻跪降，大都督也不要受，且让我一刀斫下他的狗为好！”

裴该说你还犯什么横啊，赶紧回去包扎将养吧，转吩咐王堂：“我仍命汝攻一，必要取来陈安的首级！”

这时候陈安也勒束兵马，退回了营垒，一进营门就气急败坏地喝问：“是谁放箭？因何放箭？”

王连哆哆嗦嗦地说是我下令的——“我见那甄随来冲将军，恐将军有所闪失，故而下令放箭——且若能杀甄随，敌必丧胆，我军便有胜算……”

陈安一唾沫就朝王连脸上啐过去：“我说欲与甄随当面较量，汝未曾听到么？如今既失信于，又彻底恶了裴大司马，还说什么胜算？恐我等都将死于此处矣！”当即下令，别等家再攻过来了，咱们还是赶紧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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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既退，裴该也不远追，便即打造器械，来攻上邽城。他本来还尝试用彭晓新制成的炸药，埋于墙下，轰塌城壁的——虽说黑火药燃烧能不好，炸威力更差，但用来对付这年月的夯土墙，或许问题不大吧？正好趁这个肯定能赢的机会试上一试。谁想炸药还没埋好，城门便即大开，司马保光着膀子，自缚出城请降。

这倒不是司马保本乐意的，问题陈安一退，城中军民最后一点儿指望也彻底烟消云散了，于是在辛明等的煽动下，众兵当即哗变，团团围住王府，要司马保赶紧投降——否则我们就砍下你脑袋去请降啦！张春率亲信前来弹压，瞬间就被兵冲散，他明白大势已去，无可挽回，只好赶紧打包金银财货，携带家眷潜开城门，落荒而逃。

张春一逃，司马保也只好彻底放弃了，这才开城迎降。

裴该命王堂、谢风、文朗等将各领锐骑兵，追捕张春，自己则率军城，迈出了底定秦州的第一步。

张春跑得倒是很快，西蹿南安郡，结果在半途之中，他的眷属纷纷掉队，部曲也皆卷财而逃，最终独自一，被中陶城外的羌牧民所杀，拿他的脑袋换了两升麦屑。购得其首的乃是一名凉州行商，旋即献于裴该，裴该以二十匹蜀锦为酬——其利千倍。

裴该用槛车将司马保押送洛阳，司马邺恨其骨，便欲下令，推至西市大辟。梁芬、荀崧等重臣纷纷启奏，以其父曾有大功于国，且最终死于王事，恩及子孙，免除司马保一死，褫夺其名爵，囚禁于洛阳郊外。而且南阳王也不当绝嗣，乃命宗室子弟司马瞻隔过司马保去继承司马模的王位，但不使就封，唯于洛中护守家庙而已。

裴该在上邽休兵数后，便留官吏组织民众，坏城外工事，堕低城壁堞楼，自己亲率主力继续西进，直至旧秦州州治冀县，旋即便在冀县分派兵马，收取秦州各郡——甄随箭伤未愈，所有没他什么事儿，只好看着，更是把陈安恨了骨髓。

主要是三路兵马：使谢风、李义率部东向陇城，讨伐陈安；北宫纯、王堂西进，取南安、陇西、金城；王泽、熊悌之南下，进讨杨难敌。

西路军打得最顺畅，所过之处，城邑多降——本来司马保实际能够控制的地域就不广，纯粹靠着他相国、陕西大都督再加南阳王的衔，才能使秦州各郡勉强听命，可是如今裴该赍朝命来伐，而司马保又被擒了，那谁还敢执兵相向啊？

遵照裴该的吩咐，凡降者皆不罪，由跟随大军前往的游遐、裴诜、裴暅、辛明、辛攀、卢志父等善加安抚，并且核算田亩、点查府库，屯积物资，以为将来之用。而若稍有抗拒之意——不管是城池还是坞堡——则一律发起猛攻，将之彻底踏平。

要知道秦州各郡虽然没几家排得上名的世家，庶族小地主的数量还是不少的，世中各据坞堡以自守，甚至于联合成跨乡连县的较大的势力。按照裴该的想法，这些在御胡之时，可为援助，散布境内，却属于不安定因素，最好尽数殄灭，也方便将其兼并的田亩和佃户释放出来